苏砚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屏幕蓝光像把钝刀,一下下割着她盯着“完美体”三个字的视线。
裴溯的手还护在她后颈,温度透过衬衫渗进来,却压不住她脊椎骨缝里窜起的寒意——七年前巷口的风突然灌进实验室,带着铁锈味的雨丝黏在她睫毛上。
那时她蹲在地上捡蝴蝶发卡,以为是苏棠挣扎时掉落的,现在才看清内侧刻着的“ST - 07A”,和DNA报告上的“ST - 07B”像两把对插的刀。
“关机。”她嗓音发哑,喉咙里像堵着解剖时夹出的凝血块。
裴溯的指尖在终端接口上顿了顿,最终还是扯断连接线。
屏幕骤然黑屏的瞬间,他低头看她——她眼尾泛红,像被解剖刀挑开了最薄的那层膜,露出底下藏了十年的脆弱。
“只是程序错误。”他说,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尾音却泄了气。
手机在西装内袋震动,是方才没接的赵天明来电,震感贴着他心脏,像在提醒什么更残酷的真相。
走廊脚步声撞进实验室时,宋杰先绷紧了背。
这个总把白大褂扣到最顶颗纽扣的技术专家,此刻喉结上下滚动,盯着门把的眼神像在看解剖台上的未知样本。
门被推开的刹那,苏砚几乎要摸向解剖刀——但进来的不是赵强,是刘洋。
那个总缩在服务器后面敲代码的男人,此刻领带歪在锁骨处,镜片裂了道细纹。
他扫过苏砚和裴溯交叠的影子,喉结动了动:“我在赵天明的系统里埋了追踪码。”他的声音发涩,像是很久没说过话,“半小时前,他的加密云盘弹出了‘最终验证完成’的提示。”
裴溯的手指下意识按在苏砚腰后,将她往自己身侧带了半寸。
“继承者。”刘洋突然说,从西装内袋抽出一沓文件拍在操作台上,纸页边缘卷着焦痕,“你们不是替代者,是他筛了十年的‘继承者’。”
苏砚低头,最上面一页是2015年6月的实验日志,字迹是赵天明的狂草:“ST - 07A人格稳定性92%,情感阈值过低;ST - 07B应激反应完美,记忆植入成功率100%。”她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那正是苏棠失踪前三天。
“苏棠根本不存在。”刘洋的声音像冰锥,“她是你们共享记忆里的锚点,用来测试当‘重要之人’消失时,完美体的情绪波动曲线。”
裴溯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在他手心画的蝴蝶,想起档案里那张病号服女人的手腕编号——原来那些“温暖的记忆”,不过是赵天明用来观察“偏执型人格在情感缺失时的行为模式”的变量。
“你们以为在查旧案,在反抗。”刘洋扯了扯裂开的镜片,“其实每一步都踩在他设的时间点上。解剖室的监控、法庭上的证据漏洞,甚至裴律师总放在西装内袋的防狼喷雾......”他突然笑了,笑声里浸着血,“那是苏法医上个月硬塞给你的,对吧?赵天明的实验日志里写着:‘当完美体产生自主保护欲时,人格融合度将突破临界值。’”
苏砚的手按在“ST - 07B”的DNA报告上。
纸页边角刺得她掌心生疼,像在提醒她此刻的真实——裴溯的体温,实验室里消毒水的气味,还有他藏在西装内袋的防狼喷雾,瓶身磨得发亮的纹路。
“你怎么证明这些不是赵天明设的局?”裴溯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解剖室的福尔马林。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苏砚手背,像是在确认某种更重要的东西。
刘洋推过最后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两个穿白大褂的背影,一个是赵天明,另一个......苏砚的呼吸骤然停滞——那是她七年前的导师,那个在她第一次解剖时拍着她肩膀说“别怕,你比谁都接近真相”的人。
“他三年前出的车祸不是意外。”刘洋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因为他发现赵天明在给你们植入记忆时,留了道后门。”
实验室的顶灯突然闪了闪。
裴溯的手指停在照片边缘,指节泛着青白。
他盯着照片里导师白大褂口袋上的钢笔——那支银色钢笔,他在苏砚的旧物箱里见过,笔帽内侧刻着“给小苏,真相永远比表象更锋利”。
走廊再次传来脚步声,比之前更重,混着赵强的骂骂咧咧。
刘洋抓起桌上的文件塞进苏砚怀里:“去地下三层的服务器机房,赵天明的核心数据在那。”他转身时,宋杰突然拽住他衣角:“你......”“我女儿在他手里。”刘洋没回头,“现在,该他尝尝被当变量的滋味了。”
门被撞开的瞬间,裴溯拉着苏砚闪到操作台后。
赵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团张牙舞爪的黑。
苏砚攥紧怀里的文件,纸页边缘硌着她肋骨。
裴溯的呼吸扫过她耳尖:“看第二页的时间戳。”他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画了道——那是只有他们知道的摩斯密码,意思是“别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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