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蜂鸣声刺破了所有噪音,那是信号被强行切断的哀嚎。
顶楼摄像机镜头前闪烁的红点,如同最后一颗顽强的心跳,挣扎了两下,最终归于死寂。
直播画面,在全市无数块屏幕上,定格成一片冰冷的黑暗。
裴溯的动作快如电光石火。
他没有丝毫犹豫,在那红灯熄灭的瞬间,便熟练地从摄像机侧面抠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存储卡,看也不看,直接仰头吞入喉中。
冰冷的金属边缘划过食道,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紧接着,他从战术背心内侧摸出一支更小的、状如纽扣的备用微型录音笔,以一个巧妙的遮掩动作,塞进了苏棠的衣领深处。
“她怎么样?”裴溯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喉咙里滚动。
苏砚没有抬头,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妹妹苍白的脖颈上。
她手中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钳,精准地夹住苏棠颈动脉旁的一处皮肤,目光紧盯着手腕上特制监测仪屏幕上那条微弱起伏的波形线,感受着钳尖传来的搏动。
“血流速度在持续下降,”她冷静得像一块冰,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沉重,“陈东,记住这个数字。三十七分钟。林教授的药剂说明里,这是她能维持生命体征的最长期限。三十七分钟后,一切都无法逆转。”
话音未落,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厚重的防火门被爆破装置从外部炸开,无数木屑和金属碎片向室内飞溅。
烟尘弥漫中,数道持枪的黑影如幽灵般突入,黑洞洞的枪口和战术手电刺目的光柱,瞬间锁定了房间内的每一个人。
“不许动!放下武器!”领队警官的吼声带着金属的质感,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
然而,苏砚的反应比他们更快。
在特警破门的同一秒,她反手将一直藏在袖中的解剖刀刀锋抵在了自己的左手掌心,毫不迟疑地猛然一划!
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瞬间绽开,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
她没有理会剧痛,而是攥紧拳头,将那个鲜血淋漓的掌印,精准地按在了妹妹苏棠额角那道陈旧的疤痕上。
血,浸润了疤痕的每一丝纹理。
做完这一切,她缓缓站直身体,在无数枪口的锁定下,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她的左掌鲜血淋漓,右掌干净白皙,形成诡异而强烈的对比。
她迎着镜头残存的微光和战术手电的光束,眼神锐利如刀锋,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所有嘈杂:“我是市中心法医鉴定中心注册法医,苏砚!执业编号A0377。我现根据《司法鉴定人执业规范》第五条,‘遇有特殊情况,为保证物证时效性,可采取紧急措施’之规定,申请对ST-00号活体样本,进行紧急医学公证!”
她的目光越过那些冰冷的枪口,死死钉在领队警官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若我在此死亡,请务必查验我掌心血迹与她额角疤痕组织的DNA交叉比对结果!你们,敢当着全城失联的直播镜头,验一具刚刚死亡的法医的尸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
领队警官的瞳孔微微收缩,他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局面。
这是一个疯子,一个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和生命,布下了一个让他们进退两难的陷阱。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直沉默的裴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枪。
但他这个看似妥协的动作,却伴随着另一个更具威胁性的行为。
他按下了那支微型录音笔的播放键,一道经过处理、略显沙哑的男声,清晰地从他掌心传出:“……目标已经锁定,ST-00必须回收,清除所有关联人员,不要留下任何活口,重复,不要留下任何活口……”
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在场警员的心上。
那是市司法监察局副局长的声音!
“这不是威胁,”裴溯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冰冷的笑容,“这是证据提交。根据《行政强制法》第二十九条,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以暴力、威胁或者其他非法手段阻碍公民合法取证过程。现在,我们正在取证。你们,无权中断。”
领队警官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命令是死板的,但眼前的局面却充满了致命的变数。
在他身后,一名年轻警员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握着枪的手,不自觉地悄悄放低了几厘米。
陈东的目光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
他认出了那张脸,尽管七年的风霜已经让当年的青涩巡警变得轮廓分明,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就是他,七年前苏棠“交通事故”案发后,唯一一个私下找到自己,反复询问现场疑点的新人。
混乱是最好的掩护。
陈东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苏砚和裴溯身上,身体不着痕迹地向那名年轻警员靠近了一步。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东西,迅速塞进了对方的战术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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