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司使衙署“无所事事”地度过了几天后,林轩开始了他酝酿已久的行动。他深知,想要打破僵局,必须主动出击,而突破口,不能直接选择曹雄那样的高层,也不能一开始就触及核心案件,那样阻力太大。他需要从一个相对普遍、但又足以立威的问题入手。
经过几日的观察,他发现了镇魔司内部一个普遍存在且积弊已久的问题——纪律涣散,玩忽职守。
尤其是在一些非核心的岗位和底层司卫中,迟到早退、执勤期间饮酒赌博、对待公务敷衍了事的情况屡见不鲜。这固然有曹雄等人故意纵容、以便掌控的原因,也形成了某种不良的风气。
这一日清晨,点卯时分。
林轩并未像前几日那样待在签押房,而是带着赵铁柱,悄然来到了镇魔司总部侧门附近的一处值守岗哨。这里是司内人员进出相对频繁,但管理又比较松懈的地方。
按照镇魔司规章,辰时正点(早上八点)必须全员到岗。然而,直到辰时三刻(八点四十五分),仍陆陆续续有司吏和低级司卫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走来,甚至有人身上还带着隔夜的酒气。值守的司卫对此视若无睹,甚至还与相熟的人打招呼调侃。
“王老五,昨晚又去哪家赌坊快活了?眼圈这么黑?”
“嘿嘿,小赢了几手……李头儿,通融通融,我这就进去……”
林轩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眼神冰冷。赵铁柱则气得拳头紧握,若非林轩示意,他早就冲出去了。
又过了片刻,一个穿着百户服饰、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在一名小吏的陪同下,醉醺醺地走了过来,正是负责这一区域治安巡查的一名百户,姓孙。他显然一夜未归,此刻才来应卯。
“孙百户,您可来了……”值守司卫连忙赔笑。
“嗯……嗝……没什么事吧?”孙百户含糊地问道,满嘴酒气。
“没事没事,太平着呢……”
就在这时,林轩缓步从角落走了出来。
他的出现,让原本松散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那几个迟到的司吏司卫吓得脸色发白,连忙低下头。值守司卫也噤若寒蝉。
那孙百户醉眼朦胧,一时没认出林轩,打着酒嗝问道:“你……你是哪个衙门的?杵在这儿干嘛?”
林轩没有理会他,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辰时已过三刻,尔等方才到岗。镇魔司规章第十七条,无故迟到者,当值官杖二十,吏员杖十,司卫罚俸半月。尔等,可知罪?”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如同惊雷炸响!
那孙百户这才看清林轩身上的绯色官袍和年轻面容,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少……少司使大人?!卑职……卑职……”
“孙百户,执勤期间酗酒,按律,革职查办!”林轩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直接下令,“郑队长!”
早已被林轩提前叫来、此刻站在不远处脸色变幻不定的护卫队长郑坤,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卑职在!”
“将孙百户拿下,押入司内禁闭室!其余迟到者,按律惩处,即刻执行!”林轩命令道,语气斩钉截铁。
“这……”郑坤有些犹豫,看向孙百户,孙百户是曹佥事的人……
“嗯?”林轩目光一冷,看向郑坤,“郑队长,你要违抗本官命令?”
那目光如同实质,带着一股强大的精神压迫感,让郑坤心中一寒,想起这位年轻上司那深不可测的实力和直达天听的特权,终究不敢当面抗命。
“卑职遵命!”郑坤一咬牙,挥手让手下护卫上前,将面如死灰的孙百户架起,同时将其余迟到之人控制起来。
这一幕,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镇魔司!
新任少司使林轩,上任后的第一把火,竟然烧向了纪律问题!而且一出手就拿下了一个百户!
许多人起初不以为意,觉得这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做做样子。但当他们得知林轩是动了真格,并且后续连续数日,都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突击检查点卯、执勤情况,雷厉风行地处罚了数十名违纪人员后,整个镇魔司的风气为之一肃!
虽然那些高层依旧在暗中观望甚至冷笑,但底层的司吏和司卫们,却真切地感受到了一位手握实权、并且敢于动真格的顶头上司的威严。至少表面上,迟到早退、执勤散漫的现象大大减少。
林轩的第一把火,整顿纪律,虽然未能触及核心利益,却成功地在镇魔司这潭死水中投下了一块石头,激起了涟漪,也初步树立了他言出法随、不容轻慢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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