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城,皇宫,御书房。
窗外已是深秋,落叶飘零,带着几分萧瑟。御书房内,炭火烧得正旺,温暖如春,但气氛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凝重。
夏皇独自坐在龙案之后,面前摊开的,正是林轩呈报的、关于北境大捷的详细战报,以及随后送来的请求班师回朝的奏章。他已经反复看了数遍,此刻,他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敲击着奏章上林轩的署名,深邃的眼眸中,光芒复杂难明。
捷报初传时,举国欢腾,夏皇亦曾在朝会上龙颜大悦,对林轩不吝赞美之词,下令有司准备盛大的凯旋仪式和封赏。然而,当最初的兴奋与欣慰过去,当林轩即将携不世之功、赫赫声威重返京城之时,一种帝王本能的多疑与权衡,便开始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功高震主? 这四个字,如同鬼魅般,在他脑海中盘旋。
林轩的功劳,太大了。大到已经超出了寻常封赏的范畴。
文治上,他整顿漕运、肃清科举、改革镇魔司,已是政绩斐然,深得士林和部分民心。武功上,此番北境之战,以少胜多,阵斩数万,俘获无算,一举击溃困扰边境多年的苍狼主力,使其首领兀术狼狈逃窜,此等军功,堪称国朝数十年来之首!足以封侯拜将,名垂青史!
更重要的是,他如今在军中的威望!北境边军对其死心塌地,马雄那样的老牌悍将都甘心为其驱使,他亲手带出来的赵铁柱部更是唯其马首是瞻。再加上他在士林和民间的巨大声望……
这样一个人物,年轻,有能力,有手段,有庞大的支持群体,还有……一位与他关系密切、有望继承大统的皇子(三皇子)……
夏皇的指尖停顿下来,目光变得幽深。
他欣赏林轩,这一点毋庸置疑。林轩的才能,是他所需要的利剑,能为他斩开朝堂暮气,能为他抵御外侮,巩固江山。他甚至考虑过,将来若三皇子继位,林轩将是辅国的不二人选。
但是,欣赏与信任,并不能完全抵消帝王对权力的绝对掌控欲和那与生俱来的猜忌之心。这把剑,如今锋芒太盛了。盛到让他这个持剑人,都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若其忠心不渝,自是国之大幸。若其心生异志……”夏皇没有继续想下去,但那微微眯起的眼睛,却透露出了他内心的波澜。
他回想起林轩的种种。从藏锋书院初露锋芒,到朝堂之上不畏权贵,再到北境力挽狂澜……此子行事,看似张扬,实则每一步都踩在律法和大义的框架内,让人抓不到丝毫把柄。其心性之沉稳,谋略之深远,完全不像一个弱冠少年。
“他想要什么?”夏皇在心中自问。“高官厚禄?他似乎并不十分热衷。美人财帛?更非其所求。那他孜孜不倦,所求为何?真的只是如他所说,‘求一个明白’,守护社稷苍生?”
夏皇无法确定。人心隔肚皮,尤其是像林轩这样看不透的人。
“陛下,”内侍监大太监王公公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低声禀报,“国师在外求见。”
夏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恢复了平静:“宣。”
片刻后,一身玄色道袍、仙风道骨却难掩眼底一丝阴鸷的国师皇甫嵩,缓步走了进来,躬身行礼。
“国师不必多礼,何事?”夏皇语气平淡。
“陛下,”国师声音温和,带着一丝忧国忧民之意,“老臣听闻北境大捷,林司使不日即将凯旋,心中亦是欣喜。然,近日京城之中,却有一些流言蜚语,老臣思之,觉得不得不报于陛下知晓。”
“哦?什么流言?”
“坊间皆传,林司使用兵如神,堪比古之卫霍,乃我大夏擎天之柱。更有甚者,言及……‘北境只知林帅,不知陛下’……”国师说到这里,适时地停顿了一下,偷偷观察夏皇的脸色。
夏皇面无表情,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无知愚民,妄加议论,不必理会。”
国师心中暗凛,知道夏皇并未如他预期般动怒,便话锋一转:“陛下圣明。不过,林司使此番立下不世之功,年未弱冠,便已位极人臣,手握重兵,声威震天。老臣是担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过刚易折,过盛难继啊。陛下爱才,亦当为林司使长远计。”
这番话,看似在为林轩考虑,实则句句都在提醒夏皇“功高震主”的风险。
夏皇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着国师:“那以国师之见,当如何?”
国师沉吟道:“林司使之功,不可不赏,否则寒了天下将士之心。然,赏亦需有度。或可厚赐金银田宅,加封虚衔,荣宠其一身,而……适当收回其手中权柄,尤其是兵权,令其回任文职,或入阁参赞机要,使其远离实务,既可保全其名节,亦可使朝廷安枕。”
这是典型的明升暗降,削权之术。
夏皇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朕知道了。国师且退下吧,朕自有考量。”
“老臣告退。”国师躬身退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和阴霾。他未能完全摸清夏皇的心思。
御书房内再次恢复寂静。夏皇靠在龙椅上,闭上双眼。
功高震主?夏皇心思如海深。他既需要林轩这把利剑继续为他披荆斩棘,又要防止这把剑有朝一日伤到自己。如何赏,如何用,如何制衡,这需要极其精妙的帝王手腕。
或许,那即将开启的先贤秘境,会是一个契机?一个既能赏功,又能暂时将这把过于锋利的剑移开权力中枢的契机?
夏皇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他心中,已然有了初步的决断。
喜欢召唤先祖我无敌请大家收藏:(www.2yq.org)召唤先祖我无敌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