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联盟的框架已然搭建,各方力量开始尝试统筹调配,但魔灾那令人窒息的蔓延速度和恐怖的破坏力,依旧像一记重锤,狠狠砸碎了最初或许还存有的一丝乐观预估。
镇魔司总部,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莫北川步履匆匆,手中捧着的玉简几乎要被他捏出裂痕,他脸上早已不见了往日的沉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焦虑。他带来的情报,结合前线将领用鲜血写就的求援急报,共同勾勒出一幅触目惊心的灾难地图。有几个区域的局势,已非“危急”二字可以形容,而是真正到了千钧一发、刻不容缓的绝境!
其中,又以两处最为惨烈,如同两道不断扩大的伤口,持续消耗着联盟本就不甚雄厚的元气。
豫州,沧澜江流域。这条曾经滋养千里沃土的母亲河,如今已成传播绝望的黑色血脉。源自上游的魔化污染非但没有得到遏制,反而顺着滔滔江水,以惊人的速度向下游扩散。情报显示,下游已有数个府县出现了大规模“人传人”的疯狂现象。受污染的百姓双眼赤红,力大无穷,失去理智地攻击一切生灵,甚至相互吞噬。整片区域秩序荡然无存,濒临彻底失控。派去的常规军队和低阶修士,不仅无法阻止那诡异的黑色潮水蔓延,反而在接触中不断被吞噬、被同化,成了魔灾的一部分,使得局面雪上加霜。
而远在西南的云州,情况则呈现出另一种可怕的态势。从原始森林深处那些深不见底的地穴中,涌出的魔物仿佛无穷无尽。更令人心悸的是,魔物中出现了拥有清晰指挥能力的中阶头领!它们不再像过去那样依靠本能漫无目的地冲杀,而是开始展现出令人胆寒的战术素养——有组织地围攻人类据点和城镇,狡猾地切断后勤补给线路,甚至设下埋伏围点打援。前往支援的镇魔司精锐小队和当地驻军损失极其惨重,防线在魔物一波波有计划的冲击下,如同暴风雨中的孤帆,摇摇欲坠。
“大人!”莫北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站在林轩的病榻前,甚至顾不上礼节,急声道,“沧澜江和云州的情报……综合判断,这两处前线,恐怕……恐怕连三天都撑不住了!必须要有绝对性的、能够碾压局面的力量介入,强行扭转战局,否则……否则一旦这两处要害之地彻底崩溃,魔灾将再无阻碍,形成席卷中原腹地和西南大地的滔天之势,到那时,一切就都晚了!”
病榻之上,林轩静静地听着,每一句汇报都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在他心头。体内,那股源自冰魔之力的阴寒创伤依旧盘踞在经脉深处,如同附骨之疽,虽在文气与丹药的合力下被缓慢驱除,却异常顽固,不断侵蚀着他的根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新生的联盟运转起来需要时间,各方势力的协调、资源的调拨、人员的派遣,远非一朝一夕之功。远水,救不了近火。而放眼当前整个联盟,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强行扭转如此危局的人,除了他自己,还能有谁?
强行出手,后果是什么?伤势必然加重,甚至可能伤及根本,动摇未来道途,最坏的情况……他不敢深想。
但是……
他的眼帘微垂,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幅幅画面:江南经济濒临崩溃时,百姓们那绝望而无助的眼神;北境要塞前,边军将士浴血奋战、马革裹尸的惨烈场景;以及此刻,在沧澜江畔,在云州密林,正被魔灾吞噬、在绝望中哀嚎挣扎的无辜生灵。
有些事,权衡利弊之下,明知是万丈深渊,亦必须纵身一跃!
因为身后,已是退无可退。
他缓缓地,用一种近乎挣扎的姿势,从病榻上坐起身。这个对于常人而言简单无比的动作,却牵动了他内腑的伤势,剧痛袭来,让他脸色瞬间一白,额角立刻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呼吸也为之急促。
“大人!您的伤万万不可啊!”一直守候在旁的赵铁柱见状,急忙上前想要搀扶,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劝阻之意。
林轩抬起微微颤抖的手,坚定地摆了摆,阻止了赵铁柱后面的话。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在那深处,却有一种如同磐石般不可动摇的决意,正在熊熊燃烧。
“传令,”林轩的声音因伤痛而有些沙哑,但每一个字都带着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准备最快的飞舟,立刻待命。”
他略一停顿,目光扫过地图,做出了决断:“本官要亲赴——云州!”
在两大险地之间,他选择了形势更为复杂、魔物已出现组织性、一旦全面崩溃将对整个西南乃至中原侧翼造成毁灭性打击的云州,作为首要目标。至于沧澜江流域,他只能寄希望于联盟能尽快协调到擅长水战和净化之术的大型宗门力量火速支援,以及……他之前暗中布下的一些或许能暂时延缓局势的后手。
“大人,这太危险了!您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啊!”莫北川也急了,顾不上尊卑,再次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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