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层面的震颤如同持续不断的地震,从数据坟场深处顺着每一条管道、每一个结构体传来。灰白色的冷光在剧烈闪烁中变得刺眼,那些被冻结的规则废料开始松动、剥落,在无形力量的牵引下向着震颤源头的方向缓缓滑动。
狂乱的尖啸声越来越近。米雅崩溃的哭喊与镜中母亲的玻璃碎裂嘶吼,此刻都染上了一种新的色彩——不再是纯粹的愤怒,而是**恐惧**,以及某种更深层的、被**强制剥离**的痛苦。
那个正在苏醒的“根”,在吞噬它们?吸收它们?
陈默的规则感知在剧烈震荡的环境中艰难地维持着最低限度的分析功能。残疾化的模块此刻仿佛在承受着持续的电击,每一次来自深处的规则脉动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他强迫自己过滤掉噪音,聚焦于最关键的信息。
“震动源在移动,沿主要管道网络向四周扩散。扩散前端携带强烈‘同化’与‘重组’特性……”陈默语速极快,银灰色的瞳孔在闪烁的光线下收缩如针尖,“它不是在‘攻击’,是在……**进食和生长**。以镜廊现有规则结构(包括米雅这样的核心异常)为养料,扩张自身。”
他指向刚才感受到的“新鲜”流向管道——此刻,那正是震动和尖啸最猛烈的来源方向。“失散队员如果被卷向那边,生还概率将无限趋近于零。我们必须立刻向反方向撤离,寻找其他路径。”
“反方向?那不就是你之前说的,‘更陈旧沉重’的核心区域?”赵建国脸色铁青,“那边难道没有危险?”
“危险性质不同。”陈默忍着右臂传来的、仿佛骨头在被锈蚀的剧痛,快速解释,“‘陈旧沉重’区域,规则结构可能已‘死亡’或‘深度惰化’,威胁更多来自环境本身(结构崩塌、规则陷阱)或残留的防御机制(如刚才的构装体)。而‘进食生长’的前端,是主动的、高活性的吞噬性威胁,且速度更快。两害相权,前者有周旋余地。”
“明白了!走哪边?”赵建国不再犹豫。
陈默指向另一条相对宽阔、但内部能量流近乎凝固、表面覆盖着厚厚“灰尘”(实际是规则信息衰变产物)的巨型管道。“那条!快!”
四人不再多言,赵建国打头,王芸和林婉居中,陈默断后,迅速冲向目标管道。陈默在进入管道前,用左手从地上抓起一把那种灰白色的规则“灰尘”,不顾它带来的冰冷刺痛感,猛地洒向他们来时的方向,并调动一丝微弱的锈蚀误差能量扰动那片区域的规则背景。
这是最原始的**痕迹掩盖**,希望能稍微干扰“根”的追踪,哪怕只有几秒钟。
他们冲进巨型管道。内部空间比外面看起来更大,直径超过五米,足以让人奔跑。管道内壁不再是半透明,而是覆盖着一层不透明的、类似水泥的灰白色硬壳,上面布满了干涸皲裂的纹路。脚下是厚厚的、松软的规则尘埃,跑起来噗噗作响。光线更加昏暗,只有从管道连接处偶尔透进的、远处闪烁的冷光。
身后的震动和尖啸声并未立刻追来,似乎被暂时阻隔了。但整个管道本身也在随着坟场的震颤而微微晃动,不断有细小的碎块从顶部剥落。
“不能停!继续前进!”赵建国低吼,他打开了战术头盔上最后的储备能源,微光模式勉强照亮前方十几米。
管道并非笔直,而是有着平缓的弯度和岔路。陈默的感知在这里受到极大限制,几乎只能依靠最基础的规则“流向”直觉和管道结构本身的细微差异来判断方向。他选择那些看起来更“旧”、裂痕更多、尘埃更厚的路径,因为这通常意味着远离活跃区域。
奔跑持续了大约五分钟,每个人都气喘吁吁,肺部火辣辣地痛。林婉脸色惨白,几乎是被王芸搀扶着前进。陈默的右臂每摆动一次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污染度带来的眩晕和规则层面的恶心感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防线。
突然,跑在最前面的赵建国猛地刹住脚步,举起拳头示意停止。
前方,管道在这里分岔。左侧岔路延续着灰白死寂的风格。而右侧岔路,在微光照耀下,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
管道内壁不再是灰白色硬壳,而是变成了**暗红色**,表面湿润,仿佛覆盖着某种**生物黏膜**。黏膜下有细密的、脉动的**暗金色光路**在缓慢流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臭氧和某种甜腻分泌物**混合的怪异气味。更诡异的是,这条岔路的深处,隐隐传来**低沉、规律的搏动声**,像一颗巨大而缓慢的心脏在跳动。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王芸声音发颤。
陈默的感知艰难地探向那条红色岔路。反馈回来的信息极其矛盾:一方面,那里的规则结构呈现出高度的**活性**和**组织性**,与周围死寂的坟场格格不入;另一方面,那种活性却带着一种**非自然的、被强行催生**的扭曲感,像是嫁接在枯木上的畸形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