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昏黄的光晕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摇曳,将哭泣女人佝偻的背影和那面裂痕斑斑的穿衣镜投射在杂物堆积的墙壁上,形成晃动的、扭曲的巨影。空气中弥漫着蜡烛燃烧的蜡味、陈旧织物的霉味,以及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悲伤与焦虑**。这不是环境气味,是直接作用于规则感知层面的**情感瘴气**。
林婉僵在原地,瞳孔紧缩,呼吸几乎停滞。共鸣能力让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尝”到了这股情感的滋味——那是一个母亲丢失孩子后,经年累月发酵、变质、最终彻底融入灵魂每一寸的**绝望与自我折磨**。而这情感的源头,那个哭泣女人的侧脸轮廓……虽然消瘦、憔悴、布满泪痕,但确实与糖果屋镜厅中那个苍白空洞的米雅,有着不容错认的**血缘相似性**。
这是……米雅**真正的母亲**?
那镜中面带诡异微笑、抱着崭新洋娃娃的女人,又是谁?
镜外的母亲在现实(或者说,这个被遗忘的地下室)中哭泣,寻找她“丢失的宝宝”。
镜中的“母亲”在镜像里微笑,抱着一个完美却无生命的替代品。
“双重囚禁……”陈默虚弱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几乎凝滞的气氛。他靠在潮湿的墙壁上,银灰色的瞳孔费力地聚焦于镜子和女人,碎裂的感知模块如同坏掉的收音机,在刺耳的噪音中捕捉着断续的规则信号,“不是双生结构……是**剥离与投射**。真正的‘母亲’(情感、痛苦、记忆)被禁锢在此地,持续承受丧失之痛。而属于‘母亲’的‘照顾者’、‘保护者’形象,连同被扭曲的‘占有欲’与‘控制欲’,则被镜廊规则剥离,投射进了镜中,与米雅的执念结合,形成了我们之前遭遇的‘镜中母亲’……”
他每说几个字,就需要喘息一下,右臂包扎处渗出的暗红银屑物质更多了。“此地……是‘挽歌之根’实验的情感污染**源头之一**,也可能是……楚航用来‘锚定’和‘观察’原始情感样本的……‘培养皿’。”
“也就是说,外面那个可怕的镜中鬼妈妈,是从这个可怜女人身上‘切’下来的一部分?”郑浩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哭泣的背影,又看看镜中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倒影。
“可以这么理解。”李志刚的声音依旧冰冷,“检测目标女性(镜外)生命体征:极度虚弱,规则状态:高度情感化、与当前空间深度绑定。目标镜像(镜内):规则聚合体,活性与主体(镜外女性)情绪强度正相关,当前处于‘展示’或‘监视’状态,攻击性未激活。关联性:两者通过镜面构成单向情感输送与规则辐射通道。”
“她在给那个镜中怪物‘供能’?”王芸小声问。
“更准确地说,镜廊规则利用她的痛苦,源源不断地制造‘镜中母亲’所需的‘情感燃料’。”陈默补充,“而米雅……可能曾是连接两者的‘桥梁’或‘转化器’,后来她的执念与洋娃娃异常结合,使整个系统复杂化、失控,最终催生了‘挽歌之根’。”
谈话间,那个哭泣的女人似乎终于察觉到了身后的不速之客。她哭泣的声音戛然而止,肩膀的耸动也停了下来。她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木偶般,**转过头**。
那是一张被漫长痛苦彻底侵蚀的脸。眼眶深陷,眼珠布满血丝,眼神涣散,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空,只剩下无尽的寻找和哭嚎的本能。她的目光扫过赵建国、郑浩、王芸……没有焦点,直到落在被林婉搀扶着的陈默身上,以及他身边银眸冰冷的李志刚。
她的目光在陈默右臂的伤口和李志刚非人的眼眸上停留了片刻,干裂的嘴唇蠕动,发出嘶哑的、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的声音:
“……新来的……你们……看到我的宝宝了吗?”
她的声音直接勾起人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同情。但在这个规则扭曲之地,任何强烈的情感都可能成为陷阱。
赵建国保持警惕,沉声回答:“我们没有看到孩子。女士,你在这里多久了?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宝宝……”女人仿佛没听到他的问题,眼神再次涣散,喃喃自语,“宝宝不见了……在商场里……一转身就不见了……镜子……好多镜子……他在镜子里对我笑……但我去抓,只有冷冰冰的玻璃……”
她的话语颠三倒四,但信息与之前糖果屋镜厅里米雅和镜中母亲的扭曲关系隐隐吻合。孩子(可能是米雅的兄弟?或者就是米雅另一个维度的指代?)在镜子相关的异常中失踪。
“镜子里的他……是谁?”林婉鼓起勇气,轻声问道,同时努力控制自己的共鸣,不去过度感受对方的痛苦,以免被吞噬。
女人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眼神中突然迸发出一丝极其锐利、混杂着恐惧和憎恨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那面穿衣镜!
“他!”她尖叫起来,手指颤抖地指向镜中那个微笑的女人,“是‘她’!是‘她’带走了我的宝宝!‘她’把自己变成了宝宝的样子!‘她’住在镜子里!‘她’把我也拉进来了!‘她’不让我走!‘她’要我永远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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