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机构门口的梧桐树叶被烈日晒得打蔫,武禅握着那张刚打印出来的鉴定报告,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报告上“签名存在后期篡改痕迹,非本人真实签署”的结论,本该让他松一口气,可手机里那道冰冷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别白费力气了,你们找不到证据的”,像一根刺扎在心头,让他始终无法安心。
“就算签名是假的,王少雄肯定还有后手。”林羽凑过来看完报告,眉头拧成一团,“你想啊,他连伪造签名都做得这么逼真,说不定早就准备好了应对鉴定结果的办法,比如找个‘替罪羊’说是员工失误,或者干脆否认这份报告的真实性。”
武禅深吸一口气,将报告折好放进包里。他知道林羽说得对,龙腾集团财大气粗,在公关和法律层面都有专业团队,仅凭一份签名鉴定报告,根本无法撼动王少雄的根基。他们需要更直接、更有力的证据,比如参与篡改合同的证人,或者王少雄下达指令的录音、邮件。
“先去找之前那个犹豫的证人吧。”武禅抬头看向巷口的方向,刚才那个神色慌张的男人,是他们目前唯一的突破口,“他既然参与过,肯定知道更多内幕。只要能说服他作证,我们就有机会找到关键证据。”
两人沿着刚才的路线往回走,小巷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墙角堆着废弃的纸箱和垃圾袋,几只苍蝇在上面嗡嗡盘旋。走到男人消失的岔路口,武禅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地面——地上有一串新鲜的脚印,沾着少量泥土,应该是男人刚才留下的。
“他往这边走了。”武禅指着右边的小巷,拉着林羽跟了上去。这条小巷更窄,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涂鸦,头顶的电线杂乱地缠绕在一起,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洒下零星的光斑。
走了大概两百米,前方出现一扇破旧的铁门,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轻微的咳嗽声。武禅示意林羽放慢脚步,他轻轻推开一条缝,看到刚才那个男人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手里夹着一支烟,烟灰已经积了很长一截,却没抽几口。
“我们能进来谈谈吗?”武禅轻声问道。
男人猛地抬头,看到是他们,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又低下头,叹了口气:“进来吧,门没锁。”
院子很小,角落里堆着几盆枯萎的绿植,中间摆着一张破旧的方桌,桌上放着一个缺了口的搪瓷杯。男人起身给他们搬来两个小板凳,自己则重新坐回原位,猛吸了一口烟,烟雾从他的鼻孔里缓缓冒出,模糊了他的表情。
“我叫张磊,之前在龙腾集团旗下的贸易公司做文员。”男人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王少雄让我们部门篡改和你们的合作合同,把原材料价格浮动比例从10%改成了‘根据市场情况灵活调整’,还让我们伪造你的签名。我……我当时没敢拒绝,他说要是不听话,就把我开除,还让我在这个行业待不下去。”
武禅和林羽对视一眼,终于确认了篡改合同的真相。“你有证据吗?”武禅追问,“比如当时的会议记录、修改合同的文件,或者王少雄给你下达指令的记录?”
张磊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旧手机,犹豫了很久,才递给武禅:“这里面有我偷偷录的音,是王少雄在部门会议上下达指令的内容。还有一份修改合同的电子版,我当时怕出事,偷偷备份在了云端。”
武禅接过手机,点开录音文件。里面清晰地传来王少雄的声音,语气傲慢又嚣张:“这个武禅不识抬举,敢跟我们龙腾集团作对,你们把合同改了,让他吃点苦头。记住,做得干净点,别留下痕迹。要是出了问题,你们自己负责。”录音时长三分钟,完整记录了王少雄指示篡改合同、伪造签名的全过程。
“太好了!”林羽激动地拍了下手,“有了这份录音,再加上签名鉴定报告,我们就能证明王少雄的阴谋了!”
张磊却摇了摇头,脸色更加凝重:“没那么容易。王少雄在公司里安插了很多亲信,我们部门经理就是他的人。他肯定早就知道我备份了证据,昨天还找我谈话,问我有没有‘不该留的东西’,眼神特别吓人。我怕……我怕他会对我和我的家人下手。”
武禅看着张磊恐惧的眼神,心中明白,作为证人,张磊需要承担巨大的风险。他郑重地看着张磊:“张大哥,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出庭作证,我们会联系警方保护你和你的家人。而且,王少雄的阴谋一旦曝光,他肯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到时候你就不用再怕他了。”
张磊沉默了很久,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他抬头看向武禅,眼神中充满了挣扎:“我……我需要跟我老婆商量一下,她怀孕了,我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可以,我们给你时间。”武禅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自己的电话,“想好了就联系我,我们随时可以安排你和警方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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