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禅望着张会长转身离去的背影,那道藏青色的绸缎长衫在晚风里微微晃动,像极了这人藏在温和表象下的暗流涌动。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枚磨得光滑的铜扣——那是早年在街头混饭时,一位老工匠送他的护身符,此刻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思绪。林羽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响起,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敏锐:“武哥,这张会长的心思,怕是比黑虎帮的刀还难防。”
武禅缓缓点头,目光扫过街角那盏忽明忽暗的路灯,光晕里飞蛾扑棱的影子,像极了眼下纠缠不清的局势:“我明白。只是眼下这盘棋,每一步都牵一发而动全身。黑虎帮折了那么多弟兄,龙腾集团丢了城西的货仓,他们绝不会就这么算了。”说罢,他抬手拍了拍林羽的肩膀,掌心传来少年人略显单薄的肩骨触感——这孩子跟着自己,没少受惊吓,却从来没喊过一句退。两人并肩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夜色像浓稠的墨汁,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投在斑驳的水泥路面上,像是两道扛着未知重量的剪影,身后跟着无数藏在黑暗里的眼睛与挑战。
不过半个时辰,武禅便收到了张会长派心腹送来的字条,上面用炭笔写着“城东旧粮库,亥时见”,字迹力透纸背,却刻意收了锋芒,透着几分刻意的谨慎。他让林羽留在学校宿舍,免得节外生枝,可少年人攥着他的袖口不肯放,眼底满是倔强:“武哥,要去一起去。张会长那边人多眼杂,我跟着至少能帮你盯着点动静。”武禅看着他眼里的光,想起自己当年在街头为了护着小弟跟人拼命的模样,最终还是点了头,只是多带了一把藏在靴筒里的短刃——在这乱世里,谨慎从来都不是多余的。
两人沿着城东的废弃铁轨往前走,铁轨上锈迹斑斑,每走一步都能听见铁皮摩擦的“咯吱”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远处的旧粮库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青砖墙面爬满了爬山虎,枯萎的藤蔓在夜风里摇晃,像是无数只抓挠的手。推开门时,一股混杂着霉味、尘土味与老鼠尿骚的气息扑面而来,林羽忍不住皱了皱眉,伸手捂住了鼻子,武禅却早已习惯了这种环境——早年他没地方住时,这种废弃仓库就是他的容身之所。
仓库里已经点了两支蜡烛,昏黄的光焰在风里跳动,将张会长的影子映在堆满破旧麻袋的墙面上,忽大忽小。他身边站着两个精壮的汉子,都是云海商会里出了名的好手,一个满脸横肉,手上戴着枚黄铜戒指,另一个眼神锐利,像鹰隼似的盯着门口,直到看清是武禅,才微微松了口气,却依旧没放松警惕。
张会长见他们进来,立刻起身相迎,脸上堆着温和的笑,伸手就想去拍武禅的胳膊:“武兄弟,可算把你盼来了。这地方简陋,委屈二位了。”武禅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顺势拱了拱手,语气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张会长客气了,深夜相召,想必是有要事。”他心里清楚,云海商会的人向来无利不起早,这般热情,背后定然藏着算计。
几人围着一张破旧的木桌坐下,蜡烛的光映在张会长的脸上,忽明忽暗间,竟让人看不透他的真实情绪。他先是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像是在斟酌措辞:“武兄弟,前两次跟黑虎帮、龙腾集团交手,你力挽狂澜,不仅救了我商会的人,还帮我们保住了城南的货栈——这份情,我云海商会记在心里。”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诚恳起来,“可你也知道,这两拨人都是睚眦必报的主。黑虎帮的帮主赵三刀,早年是混黑道出身,手底下养着一群亡命之徒,这次折了他的左膀右臂,定然会疯狂报复;龙腾集团的董事长李万山,更是老谋深算,当年在商界踩着别人的尸骨上位,手段阴狠得很。如今他们吃了亏,肯定会联手对付我们,这局势,怕是越来越难了。”
武禅端起桌上一碗凉透的白开水,抿了一口,水的凉意顺着喉咙往下滑,让他保持着清醒:“张会长所言极是。只是不知,商会今日找我来,是想商议什么对策?”他没有接张会长的话茬,而是直接把问题抛了回去——在没摸清对方的底牌前,过多的表态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张会长见他心思缜密,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又加重了语气:“武兄弟,我是个直爽人,就不绕弯子了。我云海商会在这城里经营了三十年,人脉、资源都还算厚实。黑虎帮再凶,也不敢跟我们硬碰硬;龙腾集团再有钱,也得给我们几分薄面。可如今他们联手,我们单打独斗,怕是迟早要吃亏。我想,不如我们正式建立合作关系——你带着你的人,跟我们商会联手,以后不管是黑虎帮的报复,还是龙腾集团的算计,我们都能一起扛。”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纸,推到武禅面前:“这是我草拟的合作意向书,你看看。只要你点头,商会每月给你拨两万块经费,用于招兵买马;城西的那间废弃工厂,也可以给你当据点,我们还会派专人给你提供情报——黑虎帮的动向,龙腾集团的商业布局,我们都能第一时间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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