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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冷却液与电火花交织,将B7区化作一片混沌的炼狱。浓密的白色蒸汽与黑色硝烟混合,严重阻碍了视线。“铁幕”士兵的脉冲步枪射出的能量光束,如同盲目的毒蛇,在浓雾中徒劳地穿梭,击打在冒烟的服务器残骸和破裂的管道上,溅起更多令人心悸的火花。
林黯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他利用对地形的瞬间记忆和义眼的微弱热成像功能,在倾倒的机柜和弥漫的蒸汽间急速穿行。高斯手枪在他手中不时发出短促的嘶鸣,每一次点射都并非为了杀敌,而是精准地击碎头顶残存的管道接口或墙上的照明线路,制造更多的混乱和障碍,延缓着“铁幕”小队的合围。
“数据覆写完成度87%!核心架构已崩溃!”苏晚晴的声音在加密频道里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却又充满了解脱,“他们救不回来了!”
“干得漂亮,科学家小姐!”渡鸦的声音夹杂着剧烈的爆炸声和武器的呼啸,“不过我这边快开派对了啊!妈的,来了两辆装甲运兵车!我得撤了!‘幽灵’,你最好也别在那儿泡澡了!”
林黯一个翻滚,躲到一台冒着电弧的大型服务器后面,灼热的气浪擦着他的后背掠过。他看了一眼通往外部通道的缺口,那里已经被“铁幕”的交叉火力部分封锁。
不能从原路返回。
他的目光扫过一片因爆炸而坍塌的墙体,后面露出了更加粗大的、不知通往何处的主电缆管道。那里没有光,只有深邃的黑暗和更浓重的臭氧味。
“改变路线。苏博士,给我指引。”林黯的声音因吸入灼热烟雾而有些沙哑,但依旧冷静。
苏晚晴立刻调取“蜂巢”原始的、可能未被及时更新的结构蓝图。“你右侧九点钟方向,墙体坍塌处,后方是主电缆通道K-12!沿着它向下,大约两百米后有一个检修竖井,通往地下的废弃排水系统!”
“收到。”
林黯毫不犹豫,如同猎豹般窜出,在身后留下一串追击的能量光束,瞬间没入了那片充满未知危险的黑暗管道之中。
管道内空间狭窄,布满了粗粝的线缆和锋利的金属边缘。他只能弓着身子,快速前行。身后,“铁幕”士兵的呼喊和试探性的射击被远远抛在后面,但他们显然不会放弃追踪。
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风从管道深处吹来,带来了生的希望,也带来了更深沉的黑暗。
二十分钟后,在预定好的、位于锈带更深处的一个废弃增压站汇合点,林黯与狼狈不堪的渡鸦、以及焦急等待的苏晚晴重逢了。
渡鸦的作战服上多了几处焦黑的痕迹,脸上也添了道新划伤,但精神却异常亢奋,嘴里骂咧咧地清点着剩余的弹药。苏晚晴则立刻上前,不顾林黯身上的污秽和冰冷,检查他是否有新的伤口。
“我没事。”林黯挡开了她的手,目光落在她膝盖上的光脑屏幕。上面显示着从“蜂巢”核心服务器物理备份出来的、残存的数据碎片,以及数据覆写程序的最终报告——【“方舟-基石”数据链,完整性丧失98.7%,判定为永久性损毁】。
一股沉重的、混合着复仇快意和某种空茫的情绪,在他心中弥漫开来。他毁了“天穹”多年的心血,但也亲手斩断了一条可能通往自己过去真相的数字化路径。
“我们拿到了点边角料,”渡鸦走过来,指了指屏幕,“还有,算是彻底把‘天穹’和‘守夜人’都得罪到死了。接下来去哪?亡命天涯?”
林黯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增压站一个渗水的角落,用冰冷的锈水冲洗着脸和手臂上的污迹。水流刺激着伤口,带来清晰的痛感,让他混乱的思维逐渐沉淀。
他抬起头,看着渗水孔洞外,锈带那永远灰暗的天空。脑海中,B7区那精神冲击带来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涌——那个温柔的女研究员,那场爆炸,还有“老师”将他从废墟中带离时,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老师”知道一切。他不仅是抹去自己记忆的执行者,更是整个阴谋的参与者,甚至可能是主导者之一。
“我们不去亡命天涯。”林黯转过身,水珠顺着他冷峻的下颌线滴落,他的眼神如同被淬炼过的寒铁,锐利而坚定,“我们去‘墓穴’。”
苏晚晴和渡鸦都看向他。
“‘墓穴’?那个‘守夜人’的二级安全屋?”渡鸦皱起眉,“你刚炸了‘天穹’的宝贝,现在又要去捅‘守夜人’的老窝?‘幽灵’,你是不是受刺激过度了?”
“正因为刚动了‘天穹’,‘守夜人’才会认为我疲于奔命,不会立刻反击。而且,‘老师’此刻的注意力,一定在评估‘蜂巢’的损失和‘爪痕’的下一步行动上。”林黯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这是最佳时机。”
他走到苏晚晴面前,深深地看着她:“‘墓穴’里存放的是物理档案,是数字记录之外,无法被轻易篡改或抹除的真相。那里可能有‘鸢尾草’计划的原始记录,有我被收容的完整报告,甚至有‘老师’与‘天穹’,与‘爪痕’背后金主联系的证据。”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要知道,我究竟是谁。我要知道,是谁把我,把我们,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然后……”
他的目光扫过苏晚晴和渡鸦。
“……我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不是以‘守夜人’幽灵的身份,而是以林黯——一个被他们剥夺了过去的‘人’的身份。”
废弃的增压站内,一片寂静,只有水滴落的回响。
苏晚晴看着林黯眼中那燃烧着的、近乎悲壮的决绝,她知道,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她点了点头,轻声道:“我跟你去。”
渡鸦咂了咂嘴,最终无奈地笑了笑:“妈的,疯子。不过……这可比亡命天涯刺激多了。算我一个!”
三人的手,再次紧紧握在一起。这一次,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真相与清算。
残火未熄,新的风暴,已在地平线上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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