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冷却管道深处,四人瘫坐在渗水的角落里,只有苏晚晴光脑屏幕的微光映照着他们疲惫不堪的脸。林黯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呼吸浅促,左眼窝中的幽蓝光芒如残烛般摇曳不定。每一次光芒的闪烁都伴随着他身体细微的痉挛,仿佛那力量正在从他的核心深处燃烧他的生命。
“他体温还在升高,”苏晚晴用手背贴着林黯的额头,触感滚烫,忧心忡忡地对渡鸦低语,“网络能量在他体内失控地流转,像是……反噬。”
渡鸦检查着所剩无几的装备,一把匕首,几发手枪子弹,表情凝重。“科学家小姐,你最好赶紧从那堆数据里找到解决办法。不然我们没被那些铁疙瘩打死,也要先给他收尸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连日逃亡的疲惫。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回光脑屏幕。被强行中断和覆写的数据如同破碎的拼图,她和韩松博士正竭力拼接。韩松的状态也不好,惊吓过度让他不时神经质地颤抖,但他对旧时代数据结构和城市能量流的知识此刻成了无价之宝。
“看这里……”韩松指着一段残缺的能量频率图谱,声音虚弱却带着发现线索的激动,“‘频率锁’并非单一装置,它像一张网,覆盖着主要的网络节点。但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核心——‘主谐振器’。”他的手指移向地图上一个被多次加密标记的点,“零号桩……城市真正的起点,传说中‘心镜石’的安放地。如果‘彼岸’要控制整个网络,那里必然是核心中的核心。”
“‘心镜石’……”苏晚晴若有所思,“如果它真的是网络的基础,那么破坏主谐振器,或许不仅能打断‘方舟’,还可能……释放网络本身?”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释放一个被压抑了不知多少年的、承载着城市庞杂记忆和意识的造物,后果同样难以预料。
“总比变成别人砧板上的鱼肉强!”渡鸦啐了一口,“先想办法到那里再说。‘猎犬’鼻子灵得很,我们得抓紧。”
就在这时,林黯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缓缓睁开了右眼。左眼窝的光芒稍微稳定了一些,但那种非人的冰冷感却更加明显。“我……能感觉到它们……”他声音嘶哑,“‘猎犬’……不止一波……他们在调整扫描频率……更隐蔽……更耐心……”
他尝试抬起手,指尖有微弱的幽蓝电弧跳跃。“网络……它在低语……很多声音……很乱……但有些……可以……引导……”他集中精神,那缕电弧如同活物般蜿蜒,轻轻触碰旁边一根裸露的电缆。瞬间,电缆绝缘皮下的电流发出一阵不稳定的嗡鸣,远处某个隐藏的监控探头或许会因此短暂失帧。
这细微的控制展示了他与之前的不同。不再是狂暴的爆发,而是尝试着去理解、去微操。但这过程显然依旧痛苦,他额角青筋暴起,很快便无力地垂下手,喘息更加粗重。
“你需要休息,不能再强行使用这种力量了!”苏晚晴按住他的肩膀,眼中满是忧虑。
“没有……选择……”林黯看着她,右眼中是她熟悉的坚定,而左眼窝的幽光则代表着未知的危险,“‘老师’……‘彼岸’……他们不会停下。要么学会控制它……要么被它……或者他们……毁灭。”
短暂的休息后,他们必须再次移动。根据韩松对地下结构的记忆,他们找到了一条通往更深处、靠近“零号桩”区域的废弃维护通道。通道更加狭窄古老,空气混浊,墙壁上覆盖着厚厚的、不知名的粘稠菌类,散发着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气息。
行走其间,林黯的状态成了团队的晴雨表。他时而清醒,能凭借对网络波动的感知提前预警避开可能的危险区域;时而陷入半昏迷,左眼窝光芒乱窜,口中无意识地呢喃着破碎的词语和画面,有些是城市的记忆碎片,有些则像是更久远、更不属于人类认知范畴的信息。苏晚晴和渡鸦不得不轮流搀扶他,韩松则紧张地跟在后面,不时记录着周围环境能量的异常读数。
在一次林黯短暂清醒时,他抓住苏晚晴的手,力道大得让她生疼。“数据……‘默客’……”他断断续续地说,“他……不是敌人……他在……平衡……阻止……彻底的……失控……”
苏晚晴心中一动。难道“默客”并非单纯地守护秘密,而是在“彼岸”的绝对控制和网络的彻底疯狂之间,维持着一种危险的平衡?
这个猜想很快得到了部分印证。在他们穿越一片由巨大、停止转动的古老齿轮构成的空间时,林黯突然猛地停下,左眼窝光芒锐利地指向侧上方一个黑暗的通风口。“那里……有东西……不是‘猎犬’……是……‘眼睛’……”
渡鸦立刻举枪戒备。片刻之后,一只结构精巧、如同金属蜂鸟般的微型探测器悄无声息地从通风口飞出,悬停在半空,发出柔和的脉冲光。它没有攻击,只是投射出一段模糊的、不断变化的能量流向图,指向他们前进的方向,并在某个复杂的地下结构交汇点做了一个闪烁的标记,随后便分解成无数光点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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