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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垒内部的裂痕，在林黯那番近乎冷酷的坦诚之后，并未完全弥合，但至少被暂时压制了下去。生存的压力如同一把悬顶之剑，让人们不得不将精力集中在更实际的问题上——修复防御，寻找物资，以及……寻找任何可能提升力量的途径。
韩松博士的实验室，成了除防御工事外最忙碌的地方。那台从“守夜人”身上剥落下来的、严重损毁的能量武器残骸，以及记录下来的能量护盾数据，成了他最宝贵的研究样本。苏晚晴几乎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投入到这里，协助韩松进行分析，同时利用“种子”那独特的稳定和净化特性，尝试进行一些极其大胆的能量引导实验。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韩松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滚动的数据，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他们的能量核心原理，与我们已知的任何技术都不同！不是裂变，不是聚变，甚至不是化学能……更像是一种……对基础粒子层面的‘秩序化’操控！”
他调出一组极其复杂、如同星云般旋转的能量结构模型。
“看这里，晚晴！‘守夜人’的能量武器和护盾，本质上是在极小范围内，强行扭曲物理规则，创造出一个短暂的、高度有序的能量场！所以它能轻易穿透普通物质，也能偏转动能攻击！”
苏晚晴凝视着屏幕，眉头微蹙：“但这需要何等庞大的能量和计算力来维持？而且，这种‘秩序化’……感觉非常……脆弱？”她回想起战斗中，声波武器和高强度精神冲击对守夜人系统造成的显着干扰。
“没错！脆弱！或者说，极度依赖稳定性！”韩松猛地一拍大腿，吓了苏晚晴一跳，“他们的技术就像一座用最精密积木搭建的高塔，完美，高效，但容错率极低！任何外界的、非预设模式的强烈干扰——比如我们那种基于‘种子’能量调制的混沌声波，或者林黯那种纯粹的精神冲击——都会破坏其内部‘秩序’的平衡，导致能量失控或系统过载！”
这个发现，如同在黑暗中劈开了一道闪电！
“所以，我们不需要比他们更强的矛，或者更厚的盾，”苏晚晴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们只需要找到能扰乱他们‘秩序’的方法！”
“理论上是这样！”韩松兴奋地在狭小的实验室内踱步，“但如何将这种干扰规模化、武器化？我们不可能每次都让林黯去拼命，或者指望那台不稳定的声波原型机……”
他的目光，落在了实验室角落，那枚安静躺在特制容器中的“种子”上。那微弱的、稳定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限的生机与可能。
“也许……关键还在它身上。”韩松喃喃道，“‘种子’的能量特性，是‘稳定’与‘净化’，从某种角度上说，它代表了一种更底层、更包容的‘秩序’。如果……如果我们能模拟‘守夜人’的能量频率，然后用‘种子’的力量，对其进行‘覆盖’或者‘共振干扰’……”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构想，开始在两人脑海中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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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林黯正在堡垒最底层的废弃矿道中，进行着另一种形式的“重铸”。
这里远离生活区，空旷而安静，只有岩壁上渗出的水珠滴落的声响。他闭着双眼，站立在黑暗中，全部的心神都沉入左眼那缓慢修复的“镜瞳”深处。
与“守夜人”的战斗，虽然消耗巨大，但也像一次残酷的锻打，让他对“镜瞳”的力量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它不仅仅是预判、分析和精神冲击的工具。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刻，他隐约感觉到，“镜瞳”与周围环境中那无所不在的、混乱的网络能量流之间，存在着某种极其微弱的共鸣。
他尝试着，不再是用意志去“驱动”它，而是用意识去“倾听”它。
精神高度集中，摒弃所有杂念。渐渐地，他“听”到了。那不再是之前感受到的、充满恶意和混乱的嘶吼与低语，而是一种更加基础、更加庞大的……“背景噪音”。无数断裂的信息、残留的情感碎片、混乱的能量波动，如同浩瀚的海洋，无声地弥漫在废墟的每一个角落。
“镜瞳”仿佛一个精度超乎想象的接收器，开始从这片信息的混沌之海中，捕捉到一些极其微弱的、有规律的“信号”。
一些破碎的画面在他脑中闪过：
—— 不是现在的废墟，而是灾难降临前，镜城某个繁华十字路口，悬浮车流如同光带般穿梭……
—— 一个穿着旧世界研究服的人，在实验日志前快速记录着什么，脸上带着狂热与恐惧……
—— 冰冷的金属墙壁上，一个模糊的、与“守夜人”甲胄风格相似的徽记一闪而过……
这些碎片杂乱无章，转瞬即逝，无法构成连贯的信息。但林黯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镜瞳”……能够读取残留在这片土地上的“信息”？！
他猛地睁开眼睛，左眼中的三色光芒不由自主地流转起来，比以往更加灵动，更加……具有“活性”。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感涌上心头，虽然力量总量恢复依旧缓慢，但他对力量的“掌控力”，似乎进入了一个新的层次。
他抬起手，尝试着不再是用自身的精神力去冲击，而是引导着周围环境中那些混乱的能量微粒，在掌心上方汇聚。
起初极其困难，那些能量如同脱缰的野马，难以驯服。但他耐心地调整着“镜瞳”的波动，如同调试一个精密的收音机，寻找着与环境中某种能量频率的“契合点”。
一丝微弱的、几乎不可察觉的幽蓝色电光，如同羞涩的精灵，终于在他指尖跳跃了一下，随即湮灭。
林黯剧烈地喘息起来，大脑传来一阵眩晕，这次尝试的消耗远超他的想象。
但他眼中却燃起了灼热的光芒。
他找到了方向。
“守夜人”依靠高度发达的科技，创造“秩序”。
而他，或许可以凭借“镜瞳”，引导这片废墟本身固有的、混沌的力量。
这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断剑未必需要完全按照原样重铸。或许，将其熔炼，打造成更适合现在这片战场的、全新的形态，才是真正的出路。
堡垒之外，暮色渐沉。
但在堡垒深处，在实验室的荧屏光芒前，在幽暗矿道的寂静之中，新的火种，已然被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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