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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诈者低语”的余波,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层层扩散,改变着堡垒内外的态势。
林黯陷入了长达三十六个小时的深度昏迷。这一次的消耗远超以往,不仅仅是身体和精神的透支,更是意识层面与晶石本源力量激烈博弈后的创伤。苏晚晴寸步不离,手中的“种子”持续散发着温和而坚定的光芒,如同织网的春蚕,一点点修复着他意识海中那些细微的裂痕,抵御着晶石在沉寂中依旧散发出的、冰冷的残余侵蚀。
韩松的检测数据显示,林黯左眼那枚暗红晶石的内部能量结构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那些之前发现的、疑似过载造成的细微裂痕并未扩大,反而像是某种……“应力释放”后的痕迹,其能量流转似乎比之前更加“顺畅”了一些,但那种深邃的、令人不安的混沌感依旧存在,仿佛蛰伏的火山。
当林黯终于从漫长的黑暗中挣扎着苏醒时,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彻底清洗、重组过一般。极度的疲惫感依旧存在,但那种与晶石意识激烈对抗后的撕裂感减轻了许多。他尝试着调动左眼的力量,发现感知外部能量场的清晰度和范围,似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提升,而且,晶石意识的反抗……变得更具“韧性”,而非纯粹的狂暴,仿佛它也在这场博弈中学会了更狡猾的对抗方式。
他与这枚晶石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如同两个互相渗透又彼此戒备的宿敌,在一次次生死边缘的碰撞中,被迫加深了对彼此的理解。
堡垒外部,由“欺诈者低语”引发的连锁反应也逐渐清晰。
根据持续监测,东北方向那个被围猎的坐标,其稳定的能量信号源(现在几乎可以确定是某个幸存者据点)在聚合体被引开后,明显加强了自身的能量屏障,并且其内部传出的、微弱的无线电信号活动变得更加频繁和……规律,仿佛在紧急加固防御或进行某种调度。他们显然意识到了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并抓住了这宝贵的喘息之机。
而那个被欺骗信号引开的聚合体,在向堡垒方向移动了约五十公里后,似乎失去了明确的目标指引,行动变得迟滞和混乱,最终停留在那片区域,如同无头苍蝇般徘徊。另外两个聚合体也并未继续执行原定的围猎指令,而是停留在目标据点外围较远的地方,呈现出一种“监视”而非“攻击”的状态。
“蜂巢意识”似乎调整了策略。它没有立刻识破骗局,但也没有完全被迷惑。它派出了一个单位进行试探,同时暂停了原定的灭绝行动,转为监视和评估。这种表现,显示出它并非只有简单的吞噬本能,而是具备相当程度的学习、适应和风险评估能力。
这个消息让堡垒核心层既松了一口气,又感到了更深层的寒意。欺骗成功了,但代价是引起了“蜂巢”更高程度的关注。那个徘徊在五十公里外的聚合体,就像一个悬在头顶的、不知何时会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我们必须假设,‘蜂巢’已经将我们标记为高优先级潜在威胁。”雷顿在核心会议上总结道,“它现在可能正在重新评估我们的实力和意图。下一次它再看向我们时,带来的可能就不只是一个聚合体了。”
堡垒的防御压力并未因一次成功的欺骗而减轻,反而变得更加沉重。
然而,“欺诈者低语”行动也在堡垒内部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正面变化。
林黯再次证明了他那独特而危险的价值。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预警,而是一次成功的、直接影响外部战局的战略性干预。尽管风险巨大,但结果无可辩驳地挽救了一个可能存在的同类据点。
这种实实在在的“战果”,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地冲击着之前的猜忌与隔阂。
渡鸦虽然没有改变其冰冷的行事风格,但在实际行动中,他对林黯的“限制”明显放宽了。林黯提出的基于晶石感知的建议,只要经过韩松团队的初步验证,便会得到更迅速的响应和执行。甚至有一次,在讨论一个小型侦察队的路线规划时,渡鸦主动询问了林黯对沿途能量环境的感知意见。
这种变化是细微的,却意义重大。它代表了一种基于能力和结果的、更加务实的认可。
堡垒内的普通幸存者们,虽然不清楚具体细节,但“林黯队长再次挫败外部威胁”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那些关于“恶魔之眼”的恐怖流言渐渐被“我们拥有最强大守护者”的论调所取代。人们看向隔离监护室方向的目光中,恐惧减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好奇、依赖和些许敬畏的复杂情绪。
林黯的处境,从“危险的囚徒”悄然向着“被敬畏的武器”转变。
这天,林黯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在苏晚晴的搀扶下,再次来到观测台进行感知练习。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五十公里外那个徘徊聚合体的“存在”,像一块散发着恶意的暗红色礁石,矗立在能量的海洋中。他也能模糊地捕捉到东北方向,那个幸存者据点传来的、更加活跃和紧张的意志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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