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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垒内部的气氛,如同暴风雨前的低压,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一方面,“微光”计划的初步成功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希望;另一方面,来自镜城废墟的异常活动报告,则像不断收紧的绞索,提醒着所有人危机并未远离,反而正在升级。
隔离监护室内,林黯的生命体征在极限数值上维持着脆弱的平衡。连续二十四小时的高精度监测显示,晶石的能量泄露率稳定在比治疗前低百分之三的水平,并且没有再出现剧烈的、属于“蜂后”意志的反扑波动。这证明,“基石”频率的共振稳定策略是有效的,至少暂时建立了一道摇摇欲坠的防线。
陈老团队不敢有丝毫松懈,日夜不停地分析着林黯体内采集到的数据,试图优化频率参数,并深入研究“基石”协议的深层结构。他们发现,林黯自身意识在与“蜂后”残留意志对抗时,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妙的、独特的“频率涟漪”,这种涟漪似乎能更有效地中和晶石的侵蚀性能量。
“他的意识,正在被动地‘学习’和‘适应’。”陈老指着一段复杂的波形图对渡鸦解释,“就像免疫系统在对抗病毒后会产生抗体。他现在产生的这种意识频率,或许比我们外部输入的标准化‘基石’频率更具针对性。如果我们能捕捉并放大这种独特频率……”
“风险。”渡鸦言简意赅。
“巨大。”陈老坦然道,“这是在引导他走向一条未知的进化路径,他的意识、他的能力,甚至他与晶石的共生状态,都可能发生不可预测的偏转。但好处是,这可能是一条更快、更根本的解决之道,不仅能救命,甚至可能……让他真正掌控那股力量,而不是被其掌控。”
渡鸦沉默地看向观察窗内。林黯依旧昏迷,但脸色似乎不再那么死灰,紧蹙的眉宇间带着一种挣扎后的疲惫,也隐约透出一丝此前未曾有过的、内敛的锐气。仿佛一块粗砺的铁矿,在经过地狱之火的灼烧和重锤的锻打后,终于显露出了一丝 Steel (钢铁)的雏形。
“在他醒来后,征询他的意见。”渡鸦最终做出了决定,“这是他自己的战争,选择权必须在他手里。”
……
三天后。
林黯是在一阵剧烈的干渴和全身仿佛被拆散重组的酸痛中恢复意识的。视野先是模糊的光斑,然后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带着堡垒标志的金属天花板。
他花了数秒钟才确认自己还活着。记忆如同破碎的潮水涌入脑海:核心区域的爆炸、晶石的碎裂、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两种力量在灵魂深处的撕扯、渡鸦冰冷而清晰的声音、还有那如同救命稻草般的“基石”频率……
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摸向自己的左眼。指尖触碰到的不再是光滑的晶体表面,而是无数细微的、凸起的裂纹,以及一种……奇异的温凉感。不再是之前那种灼热的、仿佛要融化一切的痛苦,而是一种沉静的、内蕴着某种力量的感觉。虽然依旧能感受到其深处潜藏的狂暴,但至少表面,暂时风平浪静。
“感觉如何?”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林黯微微偏头,看到渡鸦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如同一个沉默的雕像,不知已经守了多久。
“……还活着。”林黯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
渡鸦递过一杯水,看着他缓慢喝下,然后才将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情,以及陈老关于“独特频率”的发现和提议,言简意赅地告知。
林黯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眼周围的皮肤。掌控这股力量?他回想起意识沉沦时感受到的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同化欲望,那足以碾碎灵魂的压迫感。恐惧依旧存在,如同附骨之疽。
但,他也想起了那些破碎画面中的温柔声音,想起了渡鸦和“夜枭”、“黑鼠”在绝境中不曾放弃的背影,想起了自己肩负的、尚未完成的使命。
逃避和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要么被这石头吞噬,变成怪物;要么……征服它,把它变成武器。
他深吸一口气,牵动了全身的酸痛肌肉,但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定。
“我同意。”他看着渡鸦,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量,“告诉我该怎么做。”
……
接下来的日子,林黯在严密监控下,开始了极其艰难且危险的康复与适应性训练。
训练主要在两个层面进行:
一是身体机能的恢复。在高效营养剂和物理治疗的辅助下,他受损的器官和肌肉组织以惊人的速度开始修复。但这修复过程伴随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裂重生。林黯咬着牙,一声不吭地承受着,汗水常常浸透训练服。
二是意识与晶石的协同。在陈老团队的指导下,他尝试主动去感知、引导左眼晶石内那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属于他自身的“独特频率”。这个过程比身体恢复更加凶险。每一次意识的深入,都像是在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就可能惊动沉睡在晶石深处的“蜂后”意志,引来自我毁灭式的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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