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夜的海,静得像铺了层银。月光淌在浪尖上,碎成星星点点,族人们本该在滩上围着火跳舞祈福——晒鱼干的阿婆早备好了甜海果,阿珠还攥着串没编完的贝壳链,连守殿的战士都松了骨刀,望着海面发呆。
直到那歌声飘过来。
不是人声,是空灵的、缠人的调子,像海草绕着脚踝,又像雾里的铃铛,飘进耳朵时,小夭正对着骨片琢磨潮汐炼药的法子。她指尖猛地顿住,心口像被什么轻轻扎了下——是眩晕,眼前竟晃出片虚假的暖雾,连手里的骨片都变得模糊。
“不好!”她瞬间清醒,狠狠咬破舌尖,腥甜的疼让幻影散了。是海妖!岩伯提过的迷雾海妖,专靠歌声勾魂,竟闯到了岛心!
外面的骚乱已经起来了。小夭冲出门,就见族人像丢了魂似的,眼神发直往海边走——阿珠被她娘拽着,却还拼命往前挣,嘴角挂着傻笑;连平时最稳的晒网汉子,都晃着身子,手里的麻绳掉在沙上也没察觉。大长老挥着骨杖喊,嗓子都哑了,可那歌声像有魔力,没人听得进劝。
“快捂耳朵!”小夭没顾上解释,抓出药囊里的清心草,手指一捻就碾成粉,以内力往周围一散。淡绿色的烟雾飘开,沾到的族人猛地打了个寒颤,眼神清明了些——可远处还有更多人往海边挪,歌声没停,这法子撑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一道玄色身影从黑石殿掠出来。快得像风,银发散在月光里,眨眼就站在了最高的礁石上。是相柳。
他没捂耳朵,紫眸里凝着冰似的杀意,扫向海面深处——那里有几道半透明的影子,在浪里飘着,歌声就是从那儿来的。他抬手,寒气瞬间凝成柄冰晶剑,剑刃映着月光,亮得晃眼。可海妖精得很,只在远处飘,不靠近,歌声反而更缠人了,像是在等族人先乱起来。
小夭看着相柳孤身立在礁石上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刚清醒、却还发晃的阿珠,心猛地提起来。不行,不能让他硬拼!她脑子飞快转,突然想起典籍里的话——海妖歌是靠频率勾魂,若有相反的音波,或许能破!
她摸出药囊里的震耳草、共鸣花,又抓过旁边晒着的空心海螺。指尖翻飞,几下就把草药捣碎塞进海螺,然后深吸一口气,将灵力灌进海螺口,猛地吹响——
“呜——”
低沉的螺号声炸开,不悦耳,甚至有点刺耳,却像重锤砸在绵絮上,正好撞上那缥缈的歌声。海妖的调子瞬间乱了,像断了线的铃铛,飘得七零八落。
相柳眼疾手快。趁这间隙,他手腕一扬,冰晶剑化作道白光,直刺海面!只听一声凄厉的尖啸,那几道影子瞬间沉了下去,歌声没了,海面上只留下缕淡淡的血气,很快被浪卷走。
骚乱停了。
族人如梦初醒,看着平静的海面,又看看礁石上的相柳,还有拿着海螺、脸色发白的小夭,有人腿一软坐在沙上,有人抹着眼泪庆幸。阿珠扑过来抓住小夭的手,指尖还在抖:“小夭姐姐,刚才……刚才我像做梦似的!”
相柳从礁石上跳下来,玄衣扫过沙粒,没带半点声息。他没看围上来的族人,目光越过人群,直直落在小夭身上。
那眼神变了。不再是之前的平静或审视,紫眸里竟浮出点明晃晃的惊异,还有更深的探究——像第一次看清她似的,盯着她手里的海螺,又扫过她沾着药粉的指尖,仿佛在琢磨,这个总蹲在石台前捣药的女人,怎么还藏着这样的本事。
小夭喘着气,把海螺放在石上。刚才催灵力太急,她现在胸口还发闷。见相柳看过来,她没提自己的功劳,只指了指旁边还在发颤的族人,又做了个“把脉”的动作——先顾着安抚大家,看看有没有留下后遗症。
相柳盯着她的动作,沉默了会儿。月光落在他银发上,泛着冷光,可那冷光里,竟悄悄融了点别的东西。他没说话,转身对大长老吩咐了几句,声音依旧沉,却没了之前的硬。只是走之前,他又回头看了小夭一眼——那一眼,比月光还亮,像把什么记在了心里。
海风慢慢软了,带着海果的甜香。小夭蹲下来,帮阿珠揉着发僵的手腕,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些。她没靠过去的情分,是靠自己的药、自己的脑子,站在了他身边,一起挡了这场险。
或许这样也好。一点点让他看见,她不只是个医者,还是个能和他并肩的人。
月光下,那只空心海螺还放在石上,沾着点草药的碎末,像在默默记着这个夜里,他们第一次真正的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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