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空司、北原伊织、今村耕平,这三个难兄难弟,此刻如同三只被拔光了漂亮羽毛、只剩下一身绒毛的鹌鹑,并排瘫在Grand Blue那张见证了无数“惨剧”的旧沙发上。他们身上仅剩的那条可怜内裤,与其说是遮羞布,不如说是他们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尊严象征。三人脸上统一呈现出一种被玩坏了的生无可恋表情,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那盏随着微风轻轻摇晃、沾满油污的吊灯。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酒精味、汗味,还有一丝烤鱼烧焦的糊味,混合成一种独特的、属于PaB的“家”的味道。然而此刻,这味道只让三人感到无比的凄凉。他们所有的努力——神空司牺牲的珍藏版DVD和魔杖、伊织和耕平被迫进行的羞耻野球拳、以及他们拼上最后尊严(和衣物)才勉强让前辈们穿上的衣服(虽然现在又差不多脱光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和徒劳。
神空司用尽胸腔里最后一丝力气,微微抬起头,脖颈发出僵硬的“咔哒”声。他带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希望,看向站在不远处,正用手捂着嘴,但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的中野三玖。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三玖……你……你难道……早就知道了?” 这句话问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愚蠢。看三玖那反应,答案不是明摆着的吗?
果然,三玖听到他的问题,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连忙用白皙的手背掩住嘴唇,但那双清澈的眼睛早已弯成了好看的月牙,里面盛满了抑制不住的笑意和一丝狡黠。她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明显的笑腔,说道:“来的路上……千纱同学已经大概跟我说了一下情况了……说你们的社团活动……比较‘热情’和……‘坦诚’……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热……情……坦……诚……”
神空司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这两个从三玖嘴里说出来、经由千纱“加工”过的词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本已脆弱不堪的心灵上。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从头顶缓缓飘出,即将升天。他、伊织、耕平,三人,六道目光,如同六把淬了毒的飞刀,齐刷刷地、带着无尽的怨念、悲愤和“原来小丑竟是我们自己”的绝望,射向了罪魁祸首——正坐在不远处高脚凳上,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小口啜饮着一杯看起来是橙汁(但愿真的是)的饮料,脸上是一副“雨我无瓜”、甚至带着点看好戏表情的古手川千纱!
是他们!是他们三个!为了守护那可怜的、摇摇欲坠的“社团形象”和“三玖的眼睛”!是他们拼死拼活、出卖色相(字面意思)玩那该死的野球拳!是神空司不惜“倾家荡产”也要安抚住两个猪队友!是他们顶着巨大的羞耻心,试图在这片混沌中维持一丝虚假的体面!结果呢?!他们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狼狈,所有的牺牲,所有的内心戏……全都被这个冷面女魔头,用一句轻描淡写的、充满误导性的“比较热情坦诚”给提前剧透、轻松化解了!他们就像舞台上卖力表演的小丑,而观众早就知道了剧本,还在台下偷笑!
“千——纱——!” 北原伊织第一个崩溃,发出了撕心裂肺、字字血泪的哀鸣,仿佛遭受了这世间最残忍的背叛,“你算计我!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们的努力……我们的牺牲……全都白费了啊啊啊!” 他双手抱头,痛苦地蹲了下去,虽然演技浮夸,但那份绝望却是真情实感。
“呜哇!我的青春!我的清白!全都葬送在这无意义的挣扎里了!” 今村耕平也立刻戏精上身,扑倒在沙发上,用拳头捶打着破旧的沙发垫,发出呜咽声(虽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早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一开始就加入前辈们的狂欢!至少还能保留一条完整的裤子!”
神空司没有像他们那样嚎叫,他只是无力地、深深地垂下了头,白色的刘海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但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颓丧,几乎要凝成实质。完了,全完了。他在三玖心目中,那经过昨天咖啡厅“重逢”才勉强建立起来的、或许可能大概还存在那么一丝丝的“靠谱童年玩伴兼温和同学”的形象,在这一刻,伴随着千纱那句致命补刀,彻底崩塌,碎成了比沙滩上的沙子还要细的粉末,然后被Grand Blue这污浊的风一吹,散得无影无踪。
一种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同涨潮时的海水,迅速淹没了他的理智。紧接着,一种破罐子破摔、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彻底沉沦的疯狂冲动,如同Grand Blue特制“生命之水”点燃的火焰,猛地窜上了心头!去他妈的形象!去他妈的矜持!反正已经社会性死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呵呵……呵呵呵……” 神空司率先发出了低沉而诡异的笑声,那笑声充满了自嘲、荒谬和一种彻底放弃治疗后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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