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宸安半靠着车壁,他肩背挺拔,身形舒展如松,膝头几近抵到厢门,哪怕马车高大宽敞,仍显得车厢局促。
“血光之灾?”
他低垂菏泽眼眸,手指在紫檀案上轻扣,指节上的玉扳碰触出清脆的声响。
“咚~咚~咚~”
密集声响,好像敲在周树胸口。
他半跪在车帘旁,动也不敢动。
他前半生命运坎坷,如果不是遇到家主,估计还是个游民。
身后车帘晃动,微光下谢宸安面容冷峻,眼神清冷而犀利。
“周树,你可知道误判的后果。”
他生性谨慎,思维缜密,不然也不会在群狼环伺的死局下,得一生机,走到今天这个高度。
任何可能的危机,他会提前预判,可这种玄说,却是他避之不及。
“在我这,你只有一次犯错机会。”
闻言,周树神态有片刻的慌乱,转而想到女郎那神呼其呼的相术,眼神逐渐坚定。
“大人,我用身家性命作保!”
他这一生活的艰辛,前半生只想活着就好,后半生只盼能活着见到妻儿。
只盼有一线生机!
现在有人指出这一线生机,哪怕拼上身家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好!”
谢宸安难得意外,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眸光锐利,与许先生对视一眼便收回。
手指在紫檀案上轻轻敲了三下。
许先生瞬间明了,他起身下了马车。
此时已接近傍晚,远处的群山越发幽静。
狭长的官道上,停满一眼看不到头的车队。
“谢玄!”
“许先生!”
几乎瞬间,隐蔽在暗处的谢玄出现在许先生面前。
“去周家主商队,重新调查那位洛阳上来的元清夷和她的婢女,包括她们一言一行,与何人接触过,何时说了什么话,时间地点,不准有任何遗漏。”
不仅大人心生疑惑,连他都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郎,有这般通天本事?
“是。”
谢玄低应,语气波澜不惊。
他身形很快退入角落,如同水滴融入江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随着谢宸安口令,一道道密令下达。
所有车队全部停下,待命。
隐藏在暗处的谢家暗卫无声领命,分散出去。
他们融于密林,翻越山冈,顷刻间便消失于群山密岭之间。
车厢内,周树低垂着头,半跪在马车上,谢宸安没让他起身,他动也不敢动一下。
不过一盏茶时间,谢亥突然出现在马车内。
“家主!”
谢宸安:“说吧!”
谢亥:“驿站正前方主峰西侧有人为崩裂巨岩,巨石上的血迹不超过两天。”
“不超过两天!”
谢宸安捏着茶杯的手微动,茶水微漾。
他声音冷凝。
“还有呢?”
“驿站有一名驿夫五日前刚换上。”
谢宸安指尖轻叩杯壁,眸光沉静如水。
“血迹新而岩崩,这是针对我设下的杀局。”
他唇角掠过一丝冷冽。“新旧驿夫交替刚好五日前,正是我对内放出行程。”
杯中涟漪渐止,他声线平稳淬着寒意:“那就让我看看他们都有哪些手段。”
他视线落在仍半跪的周树身上。
“起吧,周家主坐到一旁说话。”
“属下不敢。”
周树起身挨着车壁坐下,双手搭在膝盖上,脸色在余晖映照下显得局促。
“她是元家人?”
谢宸安突然开口。
周树迟疑开口:“属下不知。”
他抬头飞快看了眼大人,开口解释道。
“齐州高三郎托付于时,属下当时询问过,不过高三郎否认了。”
“否认?”
谢宸安凝眉深思,刚才谢玄递过来的消息,井安坊元氏嫡三女。
这个消息不会有误,或者说还有其他隐情。
周树想到当时的情景,继续说道:“高三郎当时还说,女郎与元家不会有任何关系,听他语气,好像还有旧怨。”
他当时并没不在意,不过一个过客,犯不着他事无巨细的过问。
谢宸安眉梢微挑,眼眸清亮如洗:“谢玄,你去请她过来一叙,就说我有请。”
从谢亥传来的信息和线索看,对方用到的手段,不能用常规手段解决。
既然那位元女郎事先提出,肯定有后手。
他正好近距离观察,对方到底真有本事,还是别有用心之人。
“遵命!”
谢玄领命而去。
“你是谁?”
染竹防备地盯着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谢玄他垂首敛目,声线平稳无波:“奉家主之命,有请女郎一叙。”
语调不高,却带着份不容置疑。
他身体微侧,让出一条通道,姿态恭敬却隐含着强势。
“女郎!”
染竹担忧地看向元清夷。
元清夷早已料到会有此行,她看向染竹微微摇头。
“没事,随我去去就回。”
“请!”
谢玄率先转身,领元清夷行至谢宸安马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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