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鸡叫头遍秦风就醒了。新炕睡得太舒服,一觉到天亮,连个梦都没做。
他披衣下炕,推开屋门。院子里还蒙着层薄薄的晨雾,池塘水面平静得像块玻璃,倒映着灰蓝的天。东边山脊刚泛起鱼肚白,屯子里零星传来开门声、泼水声——勤快人家已经开始一天的营生了。
黑豹从狗舍里走出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骨头节“嘎巴”响。踏雪和虎头还窝在干草堆里呼呼大睡,听见动静,踏雪先抬起脑袋,迷迷糊糊地“呜”了一声。
秦风走到院子当间儿,环顾四周。房子是盖好了,可这院子还空落落的,除了池塘和狗舍,就是一片夯实的黄土地。得规划规划,让它真正像个过日子的地方。
正琢磨着,秦大山也起来了,披着褂子走到院里:“醒这么早?咋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了。”秦风从墙角拿了把铁锹,“爹,咱这院子得拾掇拾掇。”
“拾掇啥?”秦大山蹲在台阶上,摸出烟袋锅子。
秦风用铁锹在地上划拉:“你看,东边这片,离池塘近,土也肥,开出来当菜地。种点白菜、萝卜、土豆,够咱家一冬天吃的。”
他又指向西墙角:“那边背风,搭个鸡舍、鸭笼。养十来只鸡,五六只鸭,平时下蛋,过年杀了吃肉。”
“那池塘呢?”秦大山点上烟。
“池塘水深的地方养鱼。”秦风说,“开春去公社鱼苗站买点鲫鱼、鲤鱼苗扔进去,不用喂,吃水草虫子自己长。边上浅水区种藕,夏天看荷花,秋天挖藕。”
秦大山听得直点头:“嗯,是这么个理儿。那院当间儿这片空地呢?”
“这儿,”秦风在院子中央画了个圈,“摆个石桌,几个石凳。夏天在这儿吃饭乘凉,冬天晒晒太阳。靠墙根再种两棵葡萄,搭个架子,既能遮阴,秋天还能吃葡萄。”
爷俩正说着,李素琴也出来了,听见这话笑了:“你这孩子,想得还挺周全。可开菜地、搭鸡舍,都得花工夫,你白天还得巡山呢。”
“慢慢来。”秦风把铁锹往地上一插,“一天干一点,秋收前总能拾掇利索。”
吃过早饭,秦风就开始动工。先从最简单的菜地开始。
东边那片地约摸三分大小,土质不错,但里头混着不少碎石头、草根。秦风用铁锹把土翻起来,大的石头捡出来垒到墙根,小的石子筛出去,草根一根根挑干净。
这是个细致活。秦大山想帮忙,被秦风拦住了:“爹你歇着,这点活儿我自个儿就行。”
前世在部队时,野外生存训练比这苦多了。挖掩体、建营地,哪样不是手上磨出茧子?如今干这点农活,对秦风来说跟玩儿似的。
他光着膀子,铁锹挥得虎虎生风。一锹下去,能掀起脸盆大的一块土,手腕一抖,土块在空中散开,碎石草根自然分离。动作又快又准,不一会儿就翻出好大一片。
黑豹趴在屋檐下看着。踏雪和虎头醒了,见主人在干活,也凑过来帮忙——所谓的帮忙,就是在翻开的土里扑腾,追着被惊出来的蚯蚓和地老虎,弄得一身是土。
“滚一边玩儿去!”秦风笑骂,倒也没真赶它们走。有这俩小崽子在旁边闹腾,干活也不寂寞。
日头升高时,菜地翻完了。新翻的土壤黑油油的,在阳光下散发着泥土的腥气。秦风用耙子把土耙平,分成整齐的畦垄。
正忙活着,院门外传来脚步声。林晚枝挎着个小竹篮站在门口,看见秦风光着膀子干活,脸一红,低头看着脚面。
“晚枝来了?”李素琴从屋里出来,“快进来!”
“秦婶,我娘让送点菜籽过来。”林晚枝把篮子递过去,“有白菜、萝卜、小葱,都是自家留的种,好养活。”
李素琴接过篮子,笑道:“哎呀,正愁没菜籽呢!你娘想得真周到!”
秦风套上褂子走过来。林晚枝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风哥,你这菜地……弄得真平整。”
“刚翻完,还没下种。”秦风指着菜畦,“你送来的这些,正好用上。”
“那……那我帮你种?”林晚枝小声问。
“行啊。”秦风从屋里拿出个小锄头,“白菜种这边,萝卜种那边,小葱种边沿。”
俩人蹲在菜畦边,一个刨坑,一个撒籽。林晚枝干活细致,每个坑深浅差不多,撒的籽不密不疏。秦风跟在后头埋土,动作轻快。
“风哥,”林晚枝忽然说,“我听我爹说,西山那边……野猪又大了?”
“嗯。”秦风手里的活没停,“四百来斤的大家伙。”
“那……危险不?”林晚枝的声音更小了。
“没事儿。”秦风抬头看了她一眼,“有我在呢。”
就这一眼,林晚枝脸更红了,赶紧低头继续撒籽。阳光照在她侧脸上,能看见细小的绒毛,还有鼻尖上渗出的汗珠。
踏雪不知啥时候凑过来,鼻子凑到菜籽袋子上闻。林晚枝轻轻拍了它一下:“去,别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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