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藏书楼教诲之后，沈砚仿佛开了窍。他不再公然对李慕白横眉冷对。
几日后，李慕白再次入府汇报盐政细则修订。
书房内，他侃侃而谈，引经据典，将修订之处分析得头头是道。梁清凰专注倾听，偶尔提问。
沈砚依旧侍立在侧，但今日，他手中多了一把小巧的玉骨梳。
趁着李慕白低头翻找文书数据的间隙，他极其自然地、悄无声息地靠近梁清凰身侧，用气音轻声道：“殿下，您有一缕头发被簪子勾到了，臣帮您理理。”声音轻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梁清凰正专注于李慕白提出的某个数据，闻言并未回头，只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
得到许可，沈砚便抬手，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她的鬓发，小心地将那缕发丝从簪子上解下，又用玉梳细细梳理顺滑。
他的动作慢条斯理，专注无比，仿佛在打理什么绝世珍宝。
整个过程，他身体微微前倾，几乎将梁清凰半个身子笼在自己的气息之下，形成一个极其亲密的保护圈。
李慕白抬起头，正好看到这一幕。
沈砚侧脸对着他，神情是纯粹的专注与温柔，与平日冷面煞神的模样判若两人。而梁清凰，竟也任由他这般近身侍弄，毫无不悦。
李慕白话语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面色如常地继续，只是握着文书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些许。
梳理完毕，沈砚并未立刻退开，反而就势拿起旁边小几上的温茶，试了试温度，才双手捧到梁清凰手边：
“殿下，说了许久，润润喉。”声音依旧轻软。
梁清凰接过，抿了一口。
沈砚这才退后半步，重新站好，目光平静地看向李慕白，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甚至对李慕白微微一笑，颔首示意：“李员外郎请继续。”
那笑容温文有礼，却让李慕白感觉像是一根细刺，轻轻扎了一下。
翌日，梁清凰在暖阁召见几位翰林学士，探讨即将到来的秋闱事宜。 李慕白因在江淮推行教化的政绩，也被特旨列席。
学士们争论激烈，梁清凰听得有些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一直安静立在角落阴影处的沈砚，立刻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不过片刻，他端着一只白玉小碗回来，碗中是熬得浓稠晶莹的冰糖雪梨羹，还冒着丝丝热气。
他走到梁清凰身侧，跪下，将玉碗捧高，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丝心疼：“殿下，您昨夜批阅奏章到子时，今日又劳神许久。这是小厨房按您喜欢的方子刚炖好的，最是润肺清心，您用一些可好？”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言语间全是体贴与担忧，
几位翰林学士见状，都有些讪讪地停下了争论。李大人轻咳一声：“殿下为国操劳，确该保重凤体。”
梁清凰不经意看了沈砚一眼，接过玉碗，用小银匙慢慢舀着吃。
沈砚就跪在原地，仰头看着她，眼神亮晶晶的，满是期待与满足，仿佛殿下吃下他准备的东西，便是对他最大的奖赏。
他甚至还状似无意地，用袖角轻轻擦了擦梁清凰手边并不存在的点滴水渍。
李慕白坐在下首，看着这一幕，手中的茶盏端了又放。
沈砚这做派，哪里像威名赫赫的驸马、统领暗凰卫的将军？分明是，是那等以色侍人、曲意逢迎的……
他强行掐断思绪，心中却莫名烦躁。
更让他憋闷的是，殿下对此似乎颇为受用，甚至眉眼间那丝倦意都消散了些。
心中不免升起了一些莫名的思绪。
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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