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声“江北避难所”让林九心跳漏了一拍。希望来得太突然,反而让人不敢信。他攥紧棒球棍,把小孩往身后又挡了挡。
卷帘门被哗啦一声推上去,刺眼的手电光立刻打了进来,晃得他睁不开眼。他眯着眼,勉强看清门口站着三四个人,都穿着乱七八糟的便服,但手里端着制式步枪。为首的是个刀疤脸,眼神跟刀子似的在他身上刮。
“就你一个?”刀疤脸扫了一眼他空荡荡的身后,又瞥了眼他脚下,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还有个孩子。”林九侧了侧身,让光能照到缩在他腿后的小孩。
刀疤脸没再多问,招了下手:“赶紧的,上车!这地方不能久待。”
他语气里的不耐烦不像装的。林九犹豫了一下,但看着外面愈发浓重的夜色,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怪异响动,留下肯定是死。他拉起小孩冰凉的手,低声道:“跟紧我。”
门口停着辆改装过的越野车,轮胎上沾满了黑乎乎的粘液。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从驾驶座探头催促:“快点儿!阴影潮快来了!”
林九护着孩子钻进后座,车里还有股硝烟和汗臭混合的味道。他前脚刚上车,刀疤脸就砰地关上门,车子立刻窜了出去,颠得他差点撞上前座。
“你们真是避难所的?”林九试探着问。
刀疤脸从副驾转过头,扯了扯嘴角,那道疤跟着扭动:“不然呢?专程来接你这号人物?”他目光又落到林九手臂那几道擦伤和淡淡的黑印上,“被影子挠了?”
林九心里一紧,没承认也没否认。
“算你命大。”刀疤脸丢过来一小卷绷带和个空塑料瓶,“沾点水擦擦,别让那黑东西渗进去。到了基地有医生。”
他态度不算好,但举动又透着点熟稔。林九默默接过,心里稍微松了半口气。他拧开自己只剩个底的水瓶,倒了一点在绷带上,擦拭着手臂。黑印确实淡了些,但没完全掉。
车子在死寂的街道上开得飞快,专门挑着还有零星路灯照射的主路走。偶尔能看到黑影在两侧楼房的窗户后一闪而过。
“别看。”刀疤脸头也不回地说,“看多了,容易把魂勾走。”
坐在林九旁边的小孩一直很安静,这时却突然小声说:“那个叔叔……身上有黑线。”
林九一愣,低头看他。小孩眼睛睁得大大的,指着前座刀疤脸的后背:“好多黑线,连到窗外去了。”
刀疤脸猛地回头,眼神凶厉:“小兔崽子胡说什么!”
小孩吓得往林九怀里缩。
林九护住孩子,抬眼看向刀疤脸。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他什么异常也没看到。是孩子吓坏了说胡话,还是……
车子猛地一个急刹!所有人都往前栽去。
“操!前面路堵死了!”司机骂道。
只见前方路口,几辆公交车和卡车撞在一起,彻底封住了去路。更糟的是,周围建筑物的阴影正在像活物一样蠕动,向路面蔓延。
“倒车!快倒车!”刀疤脸吼道。
已经晚了。
两侧大楼的阴影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街道!数不清的影魅从阴影中“站立”起来,它们比便利店那只更加凝实,形态也更加狰狞,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开灯!所有灯都打开!”刀疤脸一边吼,一边探出车窗用步枪点射。子弹打在影魅身上,只能让它们稍微停滞,根本无法击退。
车顶的强光探照灯全部开启,雪亮的光柱撕破黑暗,被照到的影魅发出惨叫,动作变得迟缓,但更多的影魅前仆后继地涌上来!它们撞击着车身,钢板发出刺耳的变形声。
“不行!光撑不住!它们太多了!”司机的声音带着绝望。
林九把小孩死死护在身下,一手握紧棒球棍,另一只手摸到背包里的强光手电。他知道,车灯一灭,就是他们的死期。
就在这时,他感觉手臂上那几道黑印突然开始发烫!像被烙铁烙了一下!与此同时,离他最近一侧车窗外的影魅,动作齐齐一滞,扭曲的“面部”转向他,那种被无数恶意同时锁定的感觉让他几乎窒息。
它们……感应到了?
“妈的!这些东西怎么了?”刀疤脸也发现了异常,更多的影魅放弃攻击车辆其他部位,开始集中涌向林九这一侧的车窗!防弹玻璃在疯狂的撞击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小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哭都哭不出声。
林九看着窗外无穷无尽的黑暗,看着那些疯狂蠕动的影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烫的手臂和空空如也的脚下。
一个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的“无心”,对影魅而言是毒药,也是……诱饵?
他猛地抬头,对刀疤脸吼道:“给我一把枪!再给我个手雷!”
刀疤脸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图,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迅速从座位底下抽出一把手枪和一颗进攻型手雷扔过来:“会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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