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洞下的空气带着水汽和铁锈味儿,闷得人喘不过气。没人说话,只有老猫偶尔因手臂伤口疼痛发出的轻微抽气声。猴子的死像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上,刚才逃命时的肾上腺素褪去,只剩下冰冷的疲惫和后怕。
雷烈把烟头碾灭在脚下,声音沙哑:“工具不够,硬搞不开那金库的门。”
他说的是实话。林九家老宅那个地下小金库,是他爷爷那辈留下的,门是实打实的厚重钢铸,凭他们手里这几把消防斧和撬棍,纯属挠痒痒。
“去找‘鼹鼠’?”阿健试探着问,脸色也不好看。他知道提起别的搜寻队可能会触雷烈的霉头。
雷烈没立刻反对,只是阴沉着脸。“鼹鼠”是活跃在城南一带的小队,人不多,但据说手里有专业的破拆工具,以前干过装修和管道工程。平时井水不犯河水,但现在……
“跟他们打交道,小心被啃得骨头都不剩。”老猫冷冷地补充了一句,用没受伤的手检查着枪械。
林九没插话,他知道自己在这种事上没发言权。他只想尽快拿到老宅里的东西,搞清楚自己身上的谜团。
最终,雷烈啐了一口:“妈的,试试看。总比空手回去强。”他看了一眼林九,“小子,到时候机灵点,那帮地老鼠精得很。”
他们在城南一个废弃的地下停车场里找到了“鼹鼠”的临时据点。入口很隐蔽,里面用废弃车辆和沙袋垒成了工事,点着几盏昏暗的蓄电池灯。味道不太好闻,有股机油、汗臭和食物腐败混合的味道。
“鼹鼠”的头儿是个矮壮的中年男人,真名没人知道,都叫他老蛇。他眼睛很小,看人的时候眯着,像在掂量货物的价值。他身边围着四五个人,眼神都带着警惕和审视。
“哟,稀客啊雷队长。”老蛇皮笑肉不笑,目光在雷烈小队几人身上扫过,尤其在林九空荡荡的脚下和老猫包扎的手臂上多停留了几秒,“怎么着?在北边混不下去了,来我们这穷地方打秋风?”
雷烈没理会他的挤兑,直接说明来意:“合作一把。我们知道个地方,有个小金库,门是老式钢铸的,弄不开。听说你们有家伙。”
老蛇的小眼睛转了转:“金库?好东西啊。怎么分?”
“三七。我们七,你们三。”雷烈报了个价。
“呵,”老蛇嗤笑一声,“雷队长,你这就不厚道了。我们出人出家伙,担着风险,才拿三成?当我们是要饭的?”
“地方是我们提供的,情报也是我们的。”雷烈寸步不让,“没有我们,你们连门都找不到。”
两边僵持不下,空气里火药味渐浓。老蛇手下的人手已经摸上了身边的家伙。
林九站在雷烈侧后方,感觉手心又在冒汗。他不太擅长这种讨价还价,但能感觉到老蛇那审视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带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探究。
就在这时,停车场深处隐约传来一声压抑的咳嗽,很轻,但林九听到了。那不是成年男人的声音,更像是个……孩子?他下意识地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看到堆叠的杂物和阴影。
老蛇似乎察觉到了林九的目光,眼神陡然锐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那副油滑的样子:“行吧,看在雷队长面子上,四六,我们四。不过……”他话锋一转,指向林九,“得让他跟我们一辆车,路上聊聊。”
雷烈眉头瞬间拧紧:“不行!”
老蛇摊摊手:“那就没得谈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去撬钢门吧。”
林九心里一沉。他知道老蛇在打什么主意,无非是对他的“能力”好奇,或者想挖点别的信息。他看着雷烈紧绷的侧脸,又想到那个可能存在的孩子,以及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的老宅线索……
“我去。”林九上前一步,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雷烈猛地扭头瞪他。阿健和老猫也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林九迎着雷烈的目光,低声道:“尽快拿到东西要紧。”
最终,协议达成。气氛依旧微妙,但暂时达成了脆弱的平衡。老蛇这边出三个人,带上液压剪和小型切割机。雷烈小队这边,林九上了老蛇那辆破旧的面包车,雷烈他们开车在后面跟着。
面包车里味道更杂,除了机油味,还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林九坐在中间,老蛇坐在他旁边,另外两个“鼹鼠”成员坐在前面。
车子驶出停车场,重新投入黑暗。老蛇没急着套话,反而递过来半瓶水:“喝点?”
林九犹豫了一下,接过来,没喝,只是握在手里。“谢谢。”
“小子,别紧张。”老蛇咧了咧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我就是好奇,外面传得神乎其神的‘没影子的人’,到底有啥特别?真能……吃了那些黑影玩意儿?”
林九看着窗外掠过的废墟,含糊道:“没那么玄乎,就是……不太怕它们。”
“哦?”老蛇显然不信,但也没追问,转而说道,“这世道,有点特别的本事是好事。不过,也得找对靠山。雷烈那人,太死板,跟着他,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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