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扶着墙，感觉两条腿跟面条似的软，每喘一口气都扯得肺管子生疼。刚才那一下，真是把最后那点底子都榨干了。他得找个地方瘫着，不然真得交代在这破巷子里。
巷子口外面就是条稍微宽点的路，对面看着像是个废弃的仓库区，比这边更破败。他琢磨着是不是穿过去，找个库房角落窝着。
刚探出半个身子，他浑身的汗毛唰地就立起来了。
对面仓库拐角，四个人影正走出来，清一色的深灰作战服，打头的那个，身形高挑，短发利落，不是苏洛雪是谁？！
她居然没死？！从那塌方的隧道里出来了？
林九心里先是莫名一松，随即猛地绷紧。因为她身后那三个人，他认得，就是刚才在厂区空地上被他间接救下的猎鹰小队！老鹰，还有架着伤员的两个队员！
苏洛雪显然也看见了他。她的脚步顿了一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瞬间锐利得像刀子，上下扫了他一眼，尤其是在他空荡荡的脚下和手里紧握的木牌上停留了一瞬。她抬手，身后老鹰几人立刻散开，呈半包围态势，枪口虽然没直接抬起，但那意味再明显不过。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林九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背靠住冰冷的墙壁，攥紧了木牌。他现在这状态，跑是跑不掉的，打更是找死。
苏洛雪一步步走过来，在离他五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进可攻退可守。她没先看林九，而是目光扫过他刚才藏身的那条堆满垃圾的小巷，又看了看他此刻虚弱的模样。
“你怎么在这里？”她开口，声音还是那样，没什么温度，但林九听出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审视和疑惑。她可能在判断他是不是一直跟踪他们，或者，和刚才厂区的“异常”有没有关联。
林九喉咙发干，舔了舔裂口的嘴唇，没直接回答，反而反问：“你……没事？” 他想起隧道塌方前她把自己推出来的那一刻。
苏洛雪眼神波动了一下，快得抓不住。“侥幸。”她吐出两个字，算是回答，紧接着又回到正题，“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在这个区域？跟踪我们？”
“路过。”林九哑着嗓子说，“被那鬼号角逼到这儿的。” 这不算完全撒谎。
“路过？”老鹰在后面冷哼了一声，眼神不善地盯着林九，“这么巧？我们刚遇到怪事，你就‘路过’？” 他显然对刚才那莫名其妙的援助心存疑虑，而林九这个身份特殊的“钥匙”出现在附近，自然成了头号怀疑对象。
林九心里叫糟。帮人还帮出嫌疑来了。但他没法解释，难道说刚才是我用木牌隔空救了你们？谁信？搞不好直接被当成新的怪物给突突了。
“爱信不信。”他索性破罐子破摔，语气也硬了点，“这路你们能走，我不能走？”
苏洛雪抬手，止住了还想说话的老鹰。她看着林九，目光深邃：“基地一直在找你，林九。你和雷烈分开，携带重要物品脱离，这是严重违反纪律的行为。”
“纪律？”林九扯了扯嘴角，想笑，但没力气，“你们基地的纪律，就是把人当物件研究？就是看着同伴去死？” 阿健死前的样子又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那是意外，也是牺牲。”苏洛雪的语气依旧平静，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个体的异常和牺牲，在整体生存面前，需要被评估和权衡。”
“去你妈的权衡！”林九突然火了，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声音也大了些，“阿健的命就是让你们权衡掉的？我的命也是？老子不伺候了！”
这话一出，老鹰几人的枪口瞬间抬起了一半，气氛骤然紧张！
苏洛雪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喘着粗气平静下来，才缓缓说道：“你的情绪不稳定。这很危险，无论对你自己，还是对他人。”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手里的木牌。
林九心里一凛。她在暗示什么？暗示他失控会带来灾难？还是……在警告？
“跟我回基地，林九。”苏洛雪向前踏了一小步，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催眠的平稳，“那里有专业的医生，能治疗你的……消耗。有完善的实验室，可以安全地研究你手中的物品，发掘它的价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朝不保夕。”
她的话很有诱惑力。稳定的环境，专业的支援，听起来比他一个人在这鬼地方挣扎强太多了。
但林九看着她身后那些依旧带着警惕和怀疑目光的队员，想起雷烈抢走卷轴时的干脆，想起王管事的算计，想起基地里那森严的等级和冰冷的“评估”。
他慢慢摇了摇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东西，我可以给你们研究。但我的人，不行。” 他紧紧攥着木牌，指节发白，“我不想变成小白鼠，或者……下一个被‘权衡’掉的代价。”
对峙，陷入了僵局。
苏洛雪看着他，似乎在重新评估他的决心和价值。老鹰几人则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命令。是强行带走？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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