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过得跟十年一样慢。林九闭着眼，全身毛孔都像是张开了，拼命从周围那稀薄得可怜的空气里抠搜着一点点能量。那感觉，像快渴死的人舔石头上的露水，屁用没有，还累得慌。鼻子底下湿漉漉的，他知道又流血了，连抬手擦的力气都省了。
苏洛雪半蹲在他旁边，枪口对着黑黢黢的楼梯上方，耳朵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狙击枪没再响，但影子们窸窸窣窣的蠕动声没停，像无数只脚在刮擦着外墙。
老鹰和山猫靠在入口两侧，眼神跟刀子似的扫视外面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土狼没了，尸体都没捞回来，这仇算是结下了。
就在林九感觉自己稍微攒了点力气，准备硬着头皮再拼一次的时候，苏洛雪腰侧一个巴掌大的通讯器突然亮起了微弱的绿灯，发出滋滋的电流杂音。
“苏中尉……听到请回答……这里是……陈景深……”
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强烈的干扰，像个信号不好的老收音机。
苏洛雪立刻按下通话键，语速极快：“陈博士，我是苏洛雪。信号很差，我们被困在旧城区边缘C7区域废弃水塔，遭遇第三方狙击手和影潮围困，一名队员牺牲。‘钥匙’状态不稳定，正在尝试突围。请指示。”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滋滋啦啦的杂音，像是在进行复杂的数据交换或权限确认。过了一会儿，陈景深的声音稍微清晰了点，带着一种老学究特有的、即使在这种时候也改不了的探究欲：
“苏中尉……情况……了解。关于‘钥匙’……林九，他的实时生理数据……刚刚通过你携带的……远程监测模块传回一部分……很有意思……”
林九猛地睁开眼，看向苏洛雪。远程监测？什么时候的事？他想起之前被迫做的那些检查，心里一阵恶寒。这帮人，果然没把他当人看。
苏洛雪面不改色，直接问道：“博士，请说重点。他的‘能力’，有没有更安全有效的使用方法？或者，对当前困境有什么建议？”
“安全？呵呵……”陈景深的声音带着点实验室里待久了的麻木，“探索未知……哪有什么绝对安全。不过……根据刚接收到的……脑波频谱和能量场扰动数据……我有一个……初步猜想。”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努力用更通俗的话解释：“我们之前……一直将影魅视为……外来入侵能量。但林九的数据显示……当他激发那件古代器物时……他自身的生物场……会形成一个短暂的‘真空’或者说……‘奇点’。”
“奇点？”苏洛雪皱眉。
“对……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更像是一种……信息层面的绝对空白区域。”陈景深的语气兴奋起来，杂音都掩盖不住，“影魅……依赖环境中的‘影基质’存在，可以理解为……一种弥漫的‘背景信息’。而林九制造出的‘空白’，瞬间抽空了局部区域的这种‘背景信息’，导致依赖其存在的影魅……结构失稳，甚至……暂时性‘不存在’！”
不存在？林九听得一愣。所以他不是“驱散”或者“杀伤”了影子，是让它们……短暂地“没了”？
“那木牌的作用呢？”苏洛雪追问。
“放大器！或者说……稳定器和指向器！”陈景深语速加快，“那东西的材料和内部结构……极其特殊，能共鸣并放大林九那种制造‘信息真空’的效应，并将其约束在一定范围内，形成你们看到的保护罩。同时……它似乎还能……从更深的维度……汲取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基准能量，缓慢补充林九的消耗。这很可能……就是古人对抗类似威胁的技术原理！”
林九下意识握紧了木牌。原来这玩意儿不只是个盾牌，还是个充电宝？虽然充电速度慢得感人。
“所以，博士，你的建议是？”苏洛雪把话题拉回现实。
“建议？嗯……”陈景深沉吟了一下，“首先，林九需要更精确地控制他的‘输出’。粗暴地撑开大范围护罩，效率低，消耗大，如同用消防水管浇花。他应该尝试……将这种‘信息抹除’效应，集中在一点，或者一条线上，如同……用手术刀切割，而不是用锤子砸。”
集中一点？林九想起自己干扰集装箱阴影时的感觉。确实，那一下虽然也累，但比撑开整个光罩轻松多了，效果也不差。
“其次，”陈景深继续道，“注意那木牌的指向性。它指向的，可能不仅是地理方位，更是……高维能量富集点，或者‘信息纠缠’的节点。跟着它，或许能找到……解决这一切的根源。”
根源？林九看向水塔内部那盘旋而上的黑暗楼梯，木牌的共鸣感似乎更强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陈景深的语气变得极其严肃，“苏中尉，务必小心‘复影会’。我们的监测显示，他们的生物拟态技术……出现了新的突破。他们可能已经不再满足于模仿外形……开始尝试窃取和复制……目标的‘信息特征’，包括……能力表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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