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雪回来得比林九预想的要快。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也就过了十来分钟，就听到通道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苏洛雪正快步走来，脸色比离开时更难看，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手里捏着的电子记录板边缘，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怎么样？”林九直起身子，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苏洛雪在他面前站定，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股火气：“陈博士调取了D区能源核心及所有关联管道、传感器过去七十二小时的全部数据。”
“然后？”
“一切正常。”苏洛雪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能量输出稳定，波动在允许范围内，辐射水平正常，所有结构应力监测点没有任何异常读数。用他的原话说——‘从物理学和工程学角度，D区能源核心及其周边环境不存在任何可能导致人员消失或产生不明灰烬的机制’。”
林九的心沉了下去。果然。
“他不信？”他问，虽然答案显而易见。
“他相信数据。”苏洛雪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他说，我的‘线报’——也就是你——提供的信息缺乏实证支持，所谓的‘能量痕迹感知’属于无法验证的主观描述，不能作为调查依据。他甚至建议我……带你去医疗中心做个全面检查，看看是否因为近期压力导致出现了幻觉或认知偏差。”
林九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被当成精神病了？也好，这至少说明陈景深要么真的不知情，要么……藏得太深。
“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苏洛雪有些烦躁地抬手揉了揉眉心，“难道在指挥频道里跟他争论能量感知和科学数据哪个更靠谱吗？雷烈长官只会相信他那边冷冰冰的屏幕读数。”
通道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远处机器运行的嗡鸣。
“所以，官方途径走不通了。”林九总结道。
苏洛雪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看向他，之前的犹豫和挣扎似乎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取代：“对，走不通了。指挥部要求稳定压倒一切，任何可能引起恐慌的调查都会被按下。但人不能白死，也不能白消失。”
她往前凑近一步，声音低得几乎只剩气音：“我们自己查。”
林九看着她眼中跳动的光，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想要的。
“怎么查？”他问，“D区现在肯定加强了守卫，我们进不去。”
“明面上进不去，不代表没有别的路。”苏洛雪眼神闪烁了一下，“基地结构复杂，有很多早期建设时留下的检修通道、通风主干道和一些……未被正式记录的冗余空间。我的权限能接触到部分结构图。”
她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注意，快速拉起袖子，露出手腕上那个多功能战术手表，手指在上面快速滑动了几下，调出一幅错综复杂的基地结构三维简图，其中几条通道被高亮标记出来。
“看这里，”她指着一条蜿蜒的、避开主要区域的虚线，“这条是老旧的物资输送管道，废弃很久了，入口在C区仓库的隐蔽角落，出口……离D区能源核心的外围维护走廊，只隔着一道应急密封门。那道门平时不锁，只是物理闭合。”
林九仔细看着那条路径，确实隐蔽，但……
“风险很大。”他指出，“如果里面真有东西，我们就是瓮中之鳖。”
“所以需要准备。”苏洛雪收起图纸，“我们需要一些……非标准的装备。跟我来。”
她没有去军械库，而是带着林九七拐八绕，来到了基地生活区一个不起眼的、挂着“环境样本分析室”牌子的房间前。她用权限卡刷开门，里面堆放着一些仪器和杂物，看起来像是某个被边缘化的科研小组的地盘。
苏洛雪反手锁上门，走到一个厚重的金属储物柜前，输入了一长串密码，柜门“咔哒”一声弹开。里面不是实验器材，而是几套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贴身作战服，一些小巧的侦察设备，几把高频震动匕首，甚至还有两把造型古怪、枪口带着某种晶体聚焦装置的手枪。
“这是……”林九有些惊讶。
“我以前负责‘黑潮’部分外勤任务时，习惯留点后手。”苏洛雪语气平淡，拿出一套作战服扔给林九，“换上，这材料有一定抗能量冲击和信号屏蔽效果。武器拿着防身，但记住，除非万不得已，别用枪，动静太大。”
林九接过冰冷的作战服，触感奇异，像某种生物的皮肤。他没有多问，快速换上。衣服很合身，几乎感觉不到重量，活动起来毫无阻滞。
苏洛雪自己也换好了衣服，将头发利落地束起，戴上了一个拥有夜视和热成像功能的单眼目镜，递给他另一个：“戴上。管道里可能没有光。”
她又拿出两个火柴盒大小的装置，别在两人衣领上：“短距离加密通讯器，有效范围大概五百米。记住，进去之后，一切听我指挥，不要擅自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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