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那圈红边越来越明显,像只充血的眼睛慢慢睁开。
我们猫在林子里,离矿洞入口大概还有三百米。能看见洞口点着火把,不是绿火,是正常的黄光,但火把数量多得吓人——每隔五步就一支,沿着山道一直排到洞口,少说三四十支。
洞口人影绰绰,全是黑袍的,进进出出,抬着东西。看不清抬的是什么,但看他们弯腰的幅度,应该不轻。
“人比预想的多。”雷烈压低声音,“正面硬闯是找死。”
林九闭着眼睛,眉头紧皱。他的“影域感知”开着,但显然消耗很大,太阳穴青筋都在跳。“洞内……很多波动。分两层,上层大概二十人,分散。下层……”他顿了顿,“很混乱,像一锅煮开的粥,分不清个数。但核心位置有三个特别强的波动,几乎连在一起——应该是主祭坛。”
阿箐突然抓住林九手臂,声音发紧:“有个……单独的波动,在往我们这边移动。很弱,跌跌撞撞的。”
我们立刻伏低。没过两分钟,矿洞方向真的传来脚步声,很乱,还夹杂着压抑的抽泣声。一个黑袍人跌跌撞撞从树林里钻出来,离我们藏身的地方不到二十米。
他没打火把,走得歪歪扭扭,几次差点摔倒。月光照在他身上,能看清那黑袍破了好几处,兜帽也歪了,露出小半张脸——很年轻,可能就二十出头,脸色惨白,满脸是泪。
“学徒。”苏洛雪轻声判断,“看袍子边缘的纹路,是最低阶的祭司学徒。可能在仪式前犯了错,被赶出来了。”
那人走到一棵树下,靠着树干滑坐在地,抱头痛哭。声音压得很低,但离得近,能听见他在反复念叨什么。
林九忽然说:“他身上的波动……很‘淡’,和其他影裔不一样。像是……还没完全‘转化’。”
机会。
雷烈和我对视一眼,点点头。我们悄无声息地包抄过去。那人完全没察觉,还埋头哭着。雷烈从后面一把捂住他嘴,我同时扣住他双手反剪。他吓得浑身僵直,连挣扎都忘了。
我们把他拖回藏身处。阿箐立刻在他周围撒了圈隔离粉末。苏洛雪检查了他身上,除了几处擦伤,没武器,只有脖子上挂着个骨片吊坠。
“别杀我……别……”他哆嗦着,眼泪又下来了,“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打翻了祭器……我不是故意的……”
“安静。”雷烈低喝,匕首抵在他喉结上,“问什么答什么,明白?”
他拼命点头。
我松开手,但没完全放开。林九站在他正面,眼睛盯着他,瞳孔边缘那圈暗金色又泛起来了。
“洞里多少人?”雷烈问。
“三、三十多个守卫……都是‘血躯者’,普通教徒转化来的。还、还有三位影祭司大人……”学徒结结巴巴,“祭品二十七个,都关在下层旧矿道里。”
“钥匙呢?那个特殊祭品?”
学徒愣了下:“您是说……‘枢纽’?他、他在下层最深处的石室,两位影祭司亲自看守。大祭司说……他是今晚仪式的‘引子’,不能有闪失。”
“仪式什么时候正式开始?”
“子、子时整。现在还差……大概一个半小时。”学徒看了眼月亮,抖得更厉害了,“但前祭已经开始了,在‘润滑’祭坛……用、用血……”
阿箐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但用的是另一种语调——有点像吟唱,又有点像呓语。她说的话我听不懂,不是中文,音节很怪,带着某种韵律。
学徒猛地抬头,眼睛瞪大,像是见了鬼:“您……您怎么会‘影语’?”
“回答。”阿箐恢复平常声音。
学徒咽了口唾沫:“是……是。前祭要用九个人的血,分三次洒在祭坛核心。每次洒血,都要念‘开隙祷文’。三次之后,祭坛会进入‘活跃态’,等子时血月最盛时,用‘枢纽’的血浇灌……就能打开‘门扉’。”
“门扉通向哪儿?”苏洛雪问。
“归……归墟之门。”学徒声音更低了,“影界的入口,也是……我们回归本源的路。”
林九往前一步,几乎贴到他面前:“你们拜影教,到底想干什么?”
学徒被他眼睛里的金边吓到了,往后缩,但被雷烈按住。“我、我不知道全部……我只是个学徒……我只知道教内分三派,我们属于‘血月派’,主张用血祭加速门扉开启。还有‘黑日派’,他们主张渗透和缓慢同化……还有‘永夜派’,他们最激进,想直接撕开屏障,但风险太大,一直被压制……”
信息量有点大。我迅速消化:“所以你们三派目标一致,都是打开归墟之门,但方法不同?”
“是、是的。”学徒点头,“血月派认为,用足够的生命能量做‘燃料’,可以在特定天象下短暂开门,送一部分精英过去,再在那边建立据点,慢慢扩大。黑日派觉得这样太浪费,他们擅长伪装和寄生,想用几十年时间慢慢替换掉现世的高层,从内部瓦解屏障。永夜派……他们觉得两种都太慢,想直接用‘大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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