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瘫在台阶上喘气。林九靠在墙边,双手手腕都在流血,左手的血是暗紫色,右手的血是接近黑色,滴在地上,两滩血慢慢靠近,然后……互相排斥似的,中间隔开一条清晰的界线。
“你的血……在分化?”我盯着那两滩血。
林九虚弱地点头:“左手……还是以人类血液为基础,混合了影核能量。右手……墟化程度太高,血液结构已经变了。”
我赶紧从包里翻出个空的小玻璃瓶——以前装药片的。用布条垫着,小心翼翼地从林九左手伤口处接了几滴暗紫色的血,又从右手接了几滴黑色的。血滴进瓶子,没混合,分成两层,像鸡尾酒。
“我采样研究。”我说,“如果能分离出逆化因子,也许能合成血清,就不用你每次放血了。”
林九扯出个笑:“那敢情好……再放几次,我就成人干了。”
阿箐给他包扎伤口。绷带缠上去,很快被血浸透,但血渗出来的速度在变慢——不是伤口愈合,是血快流干了。林九闭着眼睛,胸口起伏很弱,影子在台阶上淡得像随时会消失。
苏洛雪检测了一下他的状态。检测仪屏幕闪烁,数字跳出来:
**墟化指数:64.2%**。
**+3.7%/小时**。
速度暴涨。
“放血加速了墟化。”苏洛雪声音发沉,“你身体里‘正常’的部分在流失,影质比例在上升。”
林九没睁眼:“我知道……但刚才……没别的办法。”
清虚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倒出两颗“清心丹”:“先吃了,稳住心神。血亏得厉害,得补气血……但这荒郊野岭的,上哪儿找补血的东西?”
小芸从草药包里翻出几片干叶子:“这是我奶奶教的‘红参藤’,嚼碎了能提气,但治标不治本。”
林九接过叶子,塞进嘴里,慢慢嚼。脸色稍微好了点,但那种透明感没退。
我们在地下室入口休息了半小时。期间,下面偶尔传来积怨体蠕动的窸窣声,但没再上来。林九的血在地上干涸,变成两片暗色的污渍,周围一圈干净区域,像被洗过一样。
我拿着那瓶血样,就着手电光观察。两层血液在瓶子里很稳定,不混合。用一根细铁丝伸进去搅动,暗紫色的血层阻力小,像正常血液;黑色的血层粘稠,铁丝拔出来时拉出细丝。
“逆化因子可能在暗紫色血液层里。”我猜测,“黑色血液影质浓度太高,可能已经失去净化功能,甚至……有污染性。”
为了验证,我撕下一小条绷带,分别沾了点两种血液,然后伸向栅栏门缝下漫出来的一缕黑烟。
沾暗紫色血的绷带碰到黑烟,“滋”一声,黑烟退散。沾黑色血的绷带碰到黑烟,黑烟反而更浓了,绷带迅速焦黑碳化。
“果然。”我说,“只有还能维持部分人类特征的血液有净化效果。完全墟化的血,本身就是污染源。”
这结论让人心沉。意味着林九能放血救我们的次数……有限。每放一次,他体内“正常”血液比例就减少,最终会全部变成黑色血液,那时候他就彻底……
“先别想那么远。”秦月打断我的思绪,“当务之急是找到通风井,离开这儿。林九还能走吗?”
林九撑着墙站起来,晃了晃,但站稳了:“能。”
韩立山重新确认路线。绕过这个地下室,从气象站另一侧下去,还有条备用通道,但年久失修,可能塌了。
我们小心翼翼穿过气象站一楼。楼里空荡荡的,只有碎玻璃和废纸。墙上有些旧海报,内容模糊不清,但奇怪的是,海报上人物的影子……都在动。不是活过来那种动,是像老电影胶片卡顿,一帧一帧地抽搐。
没人敢多看。
从后门出去,是个小院,院里有口枯井。井边石台上刻着字,但被青苔盖住了。清虚擦掉青苔,露出下面一行小字:
**观测深渊者,须慎防深渊回望。**
落款是个符号:眼睛里面一把剑。
“又是他们。”韩立山盯着符号,“‘刺目’的人来过这儿,还留了警告。”
“意思是这井有问题?”雷烈探头往井里看。
井很深,黑乎乎的,看不见底。但能听见风声——不是自然风,是那种规律的、像巨大呼吸的风声,从井底一阵一阵吹上来。
风里带着味道。
和影域里一样的甜腻腐臭味。
还有一点别的……
像是铁锈,又像是……血。
林九突然捂住胸口,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来的不是血,是黑色的、粘稠的液体,落在地上,“滋滋”腐蚀出一小块坑洞。
他抬起头,瞳孔里的金色亮得刺眼,死死盯着那口井。
“下面……有东西。”他喘着气说,“很大的东西……在‘呼吸’。”
“而且……”他顿了顿,声音发颤。
“它知道我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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