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那天的风格外温柔,操场的草坪上挤满了放风筝的人。林溪举着只蝴蝶风筝跑了几步,风筝却总在低空打旋,绸布翅膀扫过她的发梢,像只调皮的真蝴蝶。
“线放太急了,”江熠从背后握住她的手,帮她稳住线轴,掌心的温度透过线柄传过来,“像给星星绕轨道,得慢慢找平衡。”
他的指尖带着砂纸打磨过的粗糙感——是最近做风筝骨架时蹭的。在他的引导下,蝴蝶风筝慢慢升空,翅膀在阳光下闪着虹彩,渐渐追上了远处那只鲸鱼风筝,像在蓝天里嬉戏。
“你看,”江熠松开手,看着风筝越飞越稳,“它找到自己的风了。”
林溪的目光追着蝴蝶风筝,忽然发现线轴上缠着圈浅粉色的线,是她去年织围巾剩下的毛线,被他拆下来缠在了风筝线上。“这线……”
“怕你分不清哪只是我们的,”他挠了挠头,耳尖在阳光下泛着红,“粉色的线,像给风筝系了条项链。”
草坪中央有个卖风筝的老爷爷,竹筐里摆着各式各样的风筝:孙悟空的金箍棒闪着金漆,凤凰的尾羽拖得老长,还有只迷你机器人风筝,金属色的机身在风里晃,像“溪溪”的远房亲戚。
“那个机器人风筝,”林溪拉着江熠跑过去,眼睛亮得像风筝上的亮片,“跟你的‘溪溪’很像!”
老爷爷笑着说:“这是新款,小朋友都喜欢。”江熠付了钱,却把风筝递给林溪:“你牵着,我来放我们的蝴蝶。”
两只风筝在天上并排飞着,粉色的线和银色的线在空中交缠,像两道流动的光。江熠举着相机,拍下这奇妙的画面,镜头里的天空蓝得像块宝石,风筝像两颗会飞的星星。
“等下把线轴绑在一起,”他忽然说,手指点着交缠的线,“让它们做伴,就像我们一样。”
风渐渐大了,蝴蝶风筝的翅膀被吹得鼓鼓的,像要挣脱线的束缚。林溪握紧线轴,忽然想起小时候外婆说的,风筝线看着细,却能拉住天上的风筝,就像心里的牵挂,再远也断不了。
“你看那朵云,”她指着风筝旁边的絮状云,“像不像?”
江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忽然从背包里掏出个东西——是个小小的风筝模型,竹骨糊着宣纸,上面画着朵,是他昨晚熬夜做的。“给你,”他把模型塞进她手里,“放不了真的风筝,这个替它陪你。”
模型风筝的竹骨带着淡淡的松香,林溪把它放进帆布包,和那枚月光石吊坠碰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响。她忽然想起天文台的星轨,想起元宵夜的河灯,原来有些陪伴,藏在这些笨拙的小物件里,比任何誓言都实在。
夕阳西下时,放风筝的人渐渐散去。江熠帮林溪收线,粉色的线在他掌心绕成圈,像朵含苞的花。蝴蝶风筝落下来时,翅膀上沾了片银杏叶,是被风吹来的,像给风筝盖了个章。
“下周去郊外挖野菜吧?”林溪抖落风筝上的草屑,忽然提议,“我妈说春分吃荠菜,一年都精神。”
“好啊,”江熠把两只风筝叠在一起,机器人风筝的金属色刚好衬着蝴蝶的虹彩,“我带小铲子,你带竹篮,像小时候过家家。”
回去的路上,线轴在两人手里轮流转着,粉色的线和银色的线缠在一起,解都解不开。林溪看着交缠的线,忽然觉得,他们就像这两只风筝,有风时一起飞,累了就落回彼此身边,线轴上的约定,从来都不会断。
宿舍楼下,江熠把风筝仔细折好,放进她的帆布包:“记得挂在阳台晾干,下周我们再带它出来。”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差点忘了这个。”
是颗用桃木做的小线轴,上面刻着细密的星轨纹,刚好能绕下一小段风筝线。“给你当书签,”他把线轴塞进她手里,“看书累了就转一转,像在放迷你风筝。”
林溪把桃木线轴夹进《我们的故事》,刚好放在元宵夜照片的后面。书的最新一页,她贴上了两只风筝在天上飞的照片,旁边写下:“春分的风知道,有些线,越缠越紧;有些人,越走越近。”
窗外的风吹动窗帘,像风筝的翅膀在轻轻扇。她知道,这春分的风筝,这线轴上的约定,都会像这不断的线一样,牵着他们走向一个又一个春天,走向越来越近的未来,走向所有藏在风里的,关于彼此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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