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时,油菜花海就像被打翻的金漆桶,漫过田埂,漫过坡地,连空气里都浮着细碎的金粉。林溪踩着露水走进花海,帆布鞋很快沾了层湿软的黄,她回头朝江熠笑,发梢缠着片花瓣,像别了枚天然的勋章。
“站那儿别动,”江熠举着相机半跪在地,镜头里的她被金色簇拥,晨雾在她身后化开,像层朦胧的纱,“光线刚好,能拍出你眼里的光。”
他的指尖在快门上悬着,忽然顿住——林溪正伸手去拂鬓角的花瓣,指尖的弧度温柔得像月牙,晨露顺着花瓣滚落,在她手背上砸出颗小小的水晶。按下快门的瞬间,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蜜蜂振翅还响。
“这张能当屏保,”林溪凑过来看照片,忽然发现他的相机背带换了新的,是条浅卡其色的布带,上面绣着极小的油菜花,针脚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这是你绣的?”
“上周熬夜弄的,”他挠了挠头,耳尖在晨光里泛着红,“原来绣花比写代码难多了,扎了三次手。”
花海深处有条被人踩出的小径,两人沿着小径慢慢走,鞋跟碾过落花,发出细碎的响。江熠忽然停下,从背包里掏出个玻璃罐,罐口缠着圈油菜花藤:“猜猜里面是什么?”
林溪掀开盖子,一股清甜的香气涌出来——是满满一罐油菜花蜜,蜜里还浮着几片完整的花瓣。“这是……”
“昨天去养蜂人那儿买的,”他往她嘴里舀了勺蜜,指尖沾着黏黏的甜,“刚摇出来的,比超市里的新鲜,带着阳光的味道。”
蜜在舌尖化开时,林溪忽然看见他的帆布包里露出半截画本,边角卷得厉害。她抽出来翻开,里面画满了油菜花的速写:含苞的、盛放的、被风吹折的,最后一页画着个小人蹲在花海中,头顶落着只蜜蜂,旁边写着“等溪溪来”。
“画了三天,”江熠的声音有点闷,“总觉得没画出它们真正的样子,直到你站在里面,才知道缺的是什么。”
林溪的眼眶有点热,把画本按在胸口,忽然转身往花海深处跑。江熠追上去时,看见她正踮脚够最高的那株油菜花,裙摆被风吹得像只展翅的蝴蝶。“给你,”她把花递过来,花瓣上的露珠滴在他手背上,“别画花苞了,画这朵,带着我们的温度。”
他把花别在她发间,忽然低头,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像落下一滴温热的蜜。“林溪,”他的声音混着花香,“明年的油菜花开,我还想这样,给你别花,给你拍照片,给你舀刚摇出来的蜜。”
风穿过花海,掀起金色的浪,像在为这个约定鼓掌。林溪抬头吻住他的嘴角,尝到了淡淡的蜜香,还有他藏在舌尖的紧张。“不止明年,”她的声音比蜜还软,“以后的每一年,我都要站在你画里的位置,当你眼里最亮的那朵花。”
江熠的相机“咔嗒”响了一声,拍下了这个瞬间——金色的花海漫到天边,两个相拥的影子被阳光镀上金边,像幅永远不会褪色的画。他知道,这张照片会住进《我们的故事》里,和那些玉兰、星轨、初雪的照片排在一起,成为时光里最珍贵的一页。
离开花海时,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江熠背着装满照片的相机包,林溪捧着那罐油菜花蜜,两人的影子在花径上拖得很长,交叠处落满了金色的花瓣。
“去吃蜂蜜糯米糍吧?”林溪忽然说,指尖缠着他的指尖,“镇上有家老字号,听说用的就是油菜花蜜。”
“好啊,”江熠笑着跑起来,拉着她往镇口冲,“还要买两串糖葫芦,就像在梅林那天吃的,酸的甜的混在一起才够味。”
风吹动她发间的油菜花,花瓣落在他的手背上,像颗小小的金色印章。林溪知道,这罐带着花瓣的蜜,这本画满期待的速写,还有这个浸在花香里的吻,都会像被阳光晒过的蜜一样,在时光里酿成更醇厚的甜,陪着他们走向一个又一个春天,走向所有藏在金色花海里的,关于彼此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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