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清晨,天还没亮,林溪就被厨房传来的剁馅声吵醒了。她揉着眼睛走到窗边,看见楼下的路灯还亮着,昏黄的光里飘着细碎的雨,把路面打湿成一片深色的镜,倒映着光秃秃的树梢影子,像幅水墨画。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江熠的名字裹着暖意跳出来。“我在你家楼下,”他的声音带着点雀跃,背景里能听见锅碗瓢盆的轻响,“我妈包了汤圆,甜的咸的都有,说冬至要吃汤圆,团团圆圆的,让你下来拿。”
林溪披了件厚外套往楼下跑,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暖黄的光落在台阶上,映得她呵出的白气格外清晰。单元门推开的瞬间,雨丝混着寒气扑面而来,她缩了缩脖子,看见江熠站在路灯下,手里拎着个保温桶,蓝色的桶身上印着只胖乎乎的汤圆,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等你五分钟了,”他把保温桶往她手里塞,桶身的烫透过掌心漫开,像揣了个小暖炉,“甜的是芝麻馅,咸的是鲜肉馅,我妈说让你爸妈也尝尝,特意多装了两碗。”
保温桶里的汤圆冒着白气,圆滚滚的像一颗颗白玉球,浮在清澈的汤里,上面撒着层金黄的桂花,甜香混着肉香,在冷空气中凝成股温润的暖。林溪舀起一颗芝麻馅的,吹了吹气咬下去,黑亮的芝麻馅立刻涌出来,甜得像蜜,混着桂花的香,顺着喉咙往下淌,把满身的寒气都驱散了。“里面放了猪油,”她咂咂嘴,尝到股醇厚的香,“比超市买的速冻汤圆香多了。”
“我妈说芝麻馅要加猪油才够滑,”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瓷瓶,往她手里塞,“这是桂花蜜,汤里可以加两勺,更香。”
她忽然发现他的袖口沾着点白,是面粉的痕迹,指关节处还有道细小的红痕,像被擀面杖蹭的。“肯定是帮阿姨揉面了,”林溪掏出纸巾帮他擦袖口,指尖碰到他冻得发红的手背,像触到块冰,“跟你说过让阿姨自己弄,偏要逞强,这么冷的天。”
“冬至包汤圆要一家人动手才叫团圆,”他往她手里塞了个暖手宝,是小熊形状的,“我妈说我揉的面团最筋道,包出来的汤圆不容易破,你快趁热把汤圆拿上去,别凉了。”
回到家时,妈妈正站在厨房剁白菜,案板上的肉馅散着新鲜的香。“是小江送的汤圆吧?”妈妈笑着往保温桶里看,“快盛出来给你爸也尝尝,我这饺子马上就包好,冬至吃饺子不冻耳朵,吃汤圆团团圆圆,两样都得有。”
爸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见她进来,赶紧放下报纸接过汤圆:“这汤圆看着就好吃,比你妈去年煮的速冻的强多了。”妈妈在厨房听见了,笑着回嘴:“今年我也包了鲜肉汤圆,保准比小江妈妈做的还香。”
林溪坐在餐桌旁,一边吃汤圆一边看妈妈包饺子,爸爸在旁边擀皮,擀面杖在案板上滚动,发出“咚咚”的轻响,像支温柔的歌。她忽然想起去年冬至,学校食堂免费送饺子,她和江熠排了半小时队,结果只领到两碗素馅的,他把自己碗里仅有的两个虾仁都夹给她,说“我不爱吃海鲜”,其实她知道,他是想让她多吃点好的。
上午的课结束后,江熠发来消息:“下午来我家吧,我妈说要腌腊味,冬至腌的腊味最香,让你学学,说以后嫁人了也能露一手。”
林溪看着消息笑,指尖在屏幕上敲:“谁要嫁人了,阿姨又取笑我。”
那边秒回个脸红的表情包,接着是条语音:“我妈说……说早晚的事。”
下午的雨停了,天空放晴,露出淡淡的蓝。林溪往江熠家走,路过菜市场时,看见好多人在买腊味,挂满钩子的腊肉、香肠在风里轻轻晃,油亮的表皮泛着红光,像一串串凝固的阳光。她想起江熠妈妈做的香肠,咸香中带着点甜,蒸米饭时切几片铺在上面,连米饭都变得香喷喷的。
江熠家的院子里,晾衣绳上已经挂了好几串香肠,肥瘦相间的肉里嵌着颗颗花椒,红亮的颜色看得人食欲大开。阿姨正站在石桌旁拌肉馅,江熠蹲在旁边帮忙灌香肠,漏斗套在肠衣上,他用筷子把肉馅往里塞,动作笨拙却认真,肠衣被撑得鼓鼓的,像条胖乎乎的小蛇。“溪溪来啦?”阿姨笑着往石桌上指,“快过来坐,这是刚拌好的糯米粉,我们包汤圆。”
石桌上摆着两盆馅,一盆是乌黑的芝麻馅,一盆是粉嫩的鲜肉馅,旁边放着盆雪白的糯米面团,像块巨大的云。江熠把灌好的香肠递给爸爸挂在绳上,转身拿起块面团,揉成圆圆的小球,捏出个小窝,往里面填芝麻馅,结果捏得太用力,馅从旁边挤了出来,像只漏了馅的小包子。“笨手笨脚的,”阿姨笑着拍了下他的手背,“跟你爸一样,包汤圆都不会。”
林溪拿起块面团,学着阿姨的样子揉圆、捏窝、填馅,再慢慢收口搓圆,雪白的汤圆在掌心滚动,像颗颗温润的玉。“你看你包的,”江熠凑过来看,眼睛亮得像星星,“圆滚滚的,比我包的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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