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凡没接话。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手一直放在口袋里,握着那张剪纸。
规则侧?技艺?
他想起了爷爷。老人剪纸时总是要先净手、静心,说剪纸不是手艺,是“请神”。当时觉得是迷信,现在……
车再次停在展览馆外。
和昨夜不同,现在馆外拉了警戒线,两辆黑色厢式车停着,几个穿着同样黑色制服的人在忙碌。馆内的灯光全灭了,但从外面就能感觉到——冷。
不是温度低的那种冷,是透进骨子里的阴寒。
“能量读数又升高了。”一个技术人员跑过来,手里的仪器屏幕上一片刺眼的红,“负能量浓度已经超过安全阈值三倍,常规净化设备全部失效。”
秦战点头,从车里拎出一个银色金属箱。打开,里面是一把造型科幻的枪械,枪管粗得能塞进手指,枪身布满散热孔和能量指示条。
“高周波能量步枪,原型三号。”他熟练地装填能量电池,“对灵体类目标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压制效果,但需要持续照射。晓晓,你带人在外围布控,防止逃逸。”
“等等。”王一凡突然开口。
所有人都看向他。
“我……想试试。”他说,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秦战皱眉:“这不是演习。里面的东西如果逃出来,整条街都可能——”
话没说完,馆内突然传出凄厉的尖啸!
那不是人类的声音,像是无数人重叠在一起的哭喊。紧接着,整座建筑的门窗开始剧烈震动,玻璃噼里啪啦碎裂,浓稠如墨的黑雾从缺口涌出,在空中扭曲成一个模糊的巨人轮廓。
巨人没有五官,只有一对暗黄色的光点作为眼睛。它伸出由雾气构成的手臂,抓向最近的一个技术人员——
“开枪!”秦战举起能量步枪。
但有人比他更快。
王一凡冲了出去。
不是鲁莽,是一种直觉——口袋里的剪纸在发烫,烫得像是要烧起来。脑海里那个苍老的声音没有响起,但他就是知道该怎么做。
他跳过警戒线,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径直冲向那尊黑雾巨人。
“回来!”秦战吼道。
巨人发现了这个小不点,暗黄的眼睛转向他,雾气手臂改向拍下。阴影笼罩,空气冻结。
王一凡站定,从口袋里掏出剪纸。
暗金纹路此刻亮得刺眼。
他没有扔出去,而是双手捏住纸鸟的两端,闭上眼睛。
——不是操控,是沟通。
——不是命令,是请求。
精神力顺着指尖涌入剪纸,他能“感觉”到纸鸟内部的结构:那些纹路不是装饰,是某种“通道”,某种“经络”。他的精神力沿着纹路流动,触及核心——
那里,有一丝微弱的、但炽烈如太阳的火种。
“请……”王一凡在心里默念,“再帮我一次。”
纸鸟从他手中飘起。
没有化作巨鸟,而是直接化作一道金红色的流光,像箭,像针,笔直射向黑雾巨人的胸口——那对暗黄眼睛的正下方。
嗤——
像是烧红的铁块落入冰水。
金红流光没入黑雾的瞬间,巨人整个僵住了。然后,从内而外,光透了出来。
先是胸口一个光点,接着光点蔓延成纹路——正是纸鸟身上的暗金纹路。纹路在黑雾中疯狂扩散,所过之处,雾气不是消散,而是……被净化。
黑色的怨气褪去,露出里面一张张模糊的人脸。有老人,有孩子,有男人,有女人。他们脸上的痛苦扭曲逐渐平复,变成茫然,然后变成平静。
巨人的轮廓开始崩塌,但不是散开,而是化作无数光点。光点升腾,在空中汇聚成一条细细的光流,盘旋着,最后朝向夜空深处某个方向,缓缓飘散。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当最后一粒光点消失,展览馆的门窗停止了震动。那股透骨的阴寒感荡然无存,夏夜的暖风重新吹过街面。
馆内,恢复了平静。
死一般的寂静。
秦战还举着能量步枪,但枪口已经垂下。他盯着王一凡,盯着那个站在废墟前、微微喘气的年轻人,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审视,再到某种炽热。
林晓晓快步走来,手里的检测仪滴滴作响。
“负能量浓度……归零。”她抬起头,声音有些发颤,“不是驱散,是彻底净化。这种效率……现有所有技术都做不到。”
王一凡弯腰,捡起地上那张剪纸。
纹路已经黯淡,纸面也不再发烫。但它还“活”着,他能感觉到。
秦战走过来,收起枪,拍了拍他的肩膀。
手很重,拍得王一凡一晃。
“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秦战说,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很硬,但真诚,“你的能力,我看行。”
他伸出手:“正式邀请你加入龙纹阁。不是临时工,是正式编制。待遇、资源、庇护,还有……弄清楚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机会。干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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