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极其大胆且冒险的想法。
“陈默,阿雅,掩护我,给我争取一点时间,尽量隔绝周围的精神冲击。”王一凡沉声道,眼神决绝。
陈默和阿雅虽不明所以,但出于绝对信任,立刻照做。陈默将唢呐横在唇边,吹奏起一段低沉的、充满肃穆庄严意味的古老曲调《祭灵章》,这是他传承中用于祭祀先祖、安抚亡魂的曲子,虽无直接攻击力,但能形成一种肃穆的精神场域,一定程度上隔绝外界的杂乱意念。阿雅则迅速拿出几根银针,刺入王一凡头颈几个安神定魄的穴位,并点燃了一小截药婆婆给的“宁神香”,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帮助稳定心神。
王一凡盘膝坐在狭窄的岩壁上(陈默用安全绳固定着他),将残破铜镜置于膝上,双手轻轻覆盖在暗红傩袍表面那些古老绣纹上。他闭上眼睛,摒除杂念。
他没有念诵复杂的咒文,也没有摆出繁复的手印。他只是回忆着石爷爷教导剪纸时说过的话:“剪纸剪的不是纸,是心。心里有什么,纸上就有什么。心里装着‘福’,剪出来就能给人带去福气;心里装着‘安’,剪出来就能让人心安。”
此刻,他没有纸,没有剪刀。但他有“心”,有“意”,有与这片土地相连的微弱“缘法”。
他将自己对那些被“博士”残忍牺牲的“影”的悲悯(它们也是这片土地的居民),对这片山地因被惊扰、被挖掘而产生的“愤怒”与“痛苦”的理解,以及内心深处最纯粹的、希望一切重归“安宁祥和”的愿望,全部凝聚起来。
然后,他将这份凝聚的“安魂定魄、平息怨愤”的意念,通过双手,注入膝上的铜镜,再经由铜镜与傩袍的联系,如同涟漪般,轻柔地、持续地朝着前方那段“断魂带”扩散开去。
他口中轻轻念诵的,不是咒语,而是一句流传极广的、最朴素的民间安抚亡魂时常说的话,带着他全部的诚意:
“尘归尘,土归土,灵魂归故土。安息吧,莫再彷徨,莫再怨恨……”
一遍,又一遍。
起初,没有任何反应。狂暴的乱流依旧呼啸,甚至有几道扫过他们所在的岩壁,被陈默的唢呐声场和阿雅的宁神香勉强挡住。
但渐渐地,变化出现了。
前方“断魂带”中,那些最狂暴的、色彩最驳杂狰狞的乱流,似乎……“听”到了什么。它们肆虐的速度,微微放缓了一丝。那些尖锐的精神碎片中,纯粹的暴虐和仇恨情绪,似乎被注入了一丝微弱的、茫然的“停顿”。
王一凡膝上的铜镜,镜面开始泛起温润的、水波般的白光,不再是之前那种刺破虚妄的冷光。傩袍上的绣纹,也流淌起柔和的、暗金色的光晕。石爷爷笔记本封皮上的印记,再次微微发烫。
三者共鸣,将王一凡那份“安抚”的意念不断放大、纯化。
“断魂带”中央,一小片大约三四米宽的区域,乱流的颜色开始变淡,从狰狞的暗红、惨绿、灰黑,逐渐趋于透明的乳白色,运动的轨迹也从疯狂的无序撕扯,变得相对平缓、有序,如同一条……暂时平静下来的“河流”!
“成了!”陈默惊喜地低呼,他能感觉到,那段区域的灵魂撕扯力大减!
“只有不到五分钟!”王一凡猛地睁开眼睛,脸色更加惨白,鼻血缓缓流下,这是精神力严重透支的征兆,“快!穿过去!顺着那条‘白线’走!”
机不可失!
陈默立刻收起唢呐,一手拉着安全绳,一手用吸盘手套快速移动。阿雅扶着王一凡紧跟其后。三人以最快速度冲入了那片被暂时“安抚”的平静区域。
一进入其中,虽然依旧能感到乱流的能量存在,但那种撕扯灵魂的尖锐痛苦和混乱意念几乎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如同穿过微凉水流的感觉。他们沿着那条乳白色的、相对平缓的“通道”,迅速前行。
二十米的距离,在平时转瞬即逝,在此刻却显得无比漫长。王一凡能感到自己维持的“安抚”意念正在迅速减弱,周围乳白色的区域边缘开始波动,重新渗入狰狞的色彩。
快!再快一点!
终于,在乳白色通道彻底崩溃前的一刹那,三人冲出了“断魂带”,踏上了对面相对稳固、乱流也弱了许多的一片突出岩石平台。
几乎在踏上平台的瞬间,王一凡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晃,被陈默和阿雅死死扶住。他大口喘息,眼前阵阵发黑,灵魂深处传来透支的虚弱和刺痛。
但他们的牺牲和冒险是值得的。
因为,站在这个平台上,他们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下方的景象!
下方约五六十米处,乱流明显减弱,甚至出现了柔和的天光(不知从何处透入)。那里是一个巨大的、位于山腹深处的天然岩洞,岩洞中央,是一潭直径超过五十米的、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光晕的泉水!潭水清澈无比,光晕正是从潭水深处散发出来,将整个岩洞映照得如同白昼,却又丝毫不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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