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证如山!显微镜下,那万千蠕动的毒虫,便是最无声也最恐怖的控诉!
郭惠妃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她看着那具神秘的铜镜,看着马皇后眼中燃烧的怒火,看着周围宫人惊骇鄙夷的目光,最后,目光落在李逸手中那枚沾满毒虫的蛇鳞碎片上…她精心策划、深埋心底的怨毒与疯狂,在这匪夷所思的“神镜”之下,被扒皮拆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哈哈哈哈——!” 郭惠妃忽然爆发出一阵癫狂到极致的惨笑,涕泪横流,“是!是我!是我豢的蛇!是我要苏婉儿和她那对孽种死!是我要你马秀英也尝尝痛失骨血的滋味!郭家没了!我儿子没了!你们凭什么活着?!凭什么有儿孙绕膝?!这深宫…就是个吃人的魔窟!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哈哈哈…呃!”
狂笑声戛然而止!只见郭惠妃眼中狠戾之色爆闪,猛地低头,狠狠一口咬向自己的舌头!竟是要咬舌自尽!
“拦住她!”马皇后厉喝!
旁边侍卫眼疾手快,一把捏住她的下颌!然而已然迟了半瞬!
噗!
鲜血混合着半截断舌,从郭惠妃口中喷涌而出!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马皇后和李逸夫妇,身体剧烈抽搐着,如同离水的鱼,渐渐瘫软下去,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唯有那双眼睛,依旧圆睁着,充满了不甘与永恒的诅咒。
静思苑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襁褓中婴孩不安的嘤咛。
马皇后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决绝的杀意。她看也不看地上那具尚在抽搐的躯体,声音如同万载玄冰,响彻死寂的冷宫:
“郭氏惠妃,蛇蝎心肠,谋害皇嗣,罪无可赦!”
“着——杖毙!”
“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苏氏婉儿,临危护嗣,揭露奸邪,晋一品诰命夫人!赐丹书铁券,荫及子孙!”
旨意如刀,斩断了最后一丝宫廷温情。
……
沉重的宫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那弥漫着血腥与腐朽的深宫。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李逸扶着婉儿,婉儿怀中抱着沉睡的婴孩。一品诰命的凤冠霞帔沉重而荣耀,却压不住婉儿眉宇间深深的疲惫。
“靖海伯,苏夫人,请留步。”
一个温和清朗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太子朱标,一身杏黄常服,在数名内侍的簇拥下,匆匆自宫道赶来。他面色有些苍白,带着久病之人的文弱,眼神却清澈温和,看向李逸和婉儿怀中的襁褓时,充满了真诚的关切。
“殿下。”李逸与婉儿微微躬身。
朱标走到近前,目光柔和地落在两个襁褓上,温声道:“孤闻弟妹受惊,承明、思婉无恙,心中甚慰。”他从袖中取出一个薄薄的、用蓝布封面的线装书册,递向婉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此乃孤命太医院整理的前朝《儿科圣方》,于小儿惊风、夜啼、痘疹等症颇有奇效。孤…盼两位侄儿,安康长成。”
书册入手微沉,墨香淡淡。太子亲赠医书,这份心意,在刚刚经历过冷宫血腥的夫妇二人心中,显得尤为珍贵。
“谢太子殿下厚恩!”婉儿抱着孩子,深深一福,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朱标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婉儿诰命服色上代表一品的金凤,又看向李逸,温言道:“伯爷夫妇劳苦功高,当好好将养。孤…先行一步。”他转身,在宫人簇拥下缓缓离去,那略显单薄的背影在长长的宫道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李逸与婉儿站在宫门外,望着太子远去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巍峨如巨兽蛰伏的宫城。夕阳的余晖给朱红的宫墙镀上一层血色。
婉儿低头,指尖抚过怀中婴孩细嫩的脸颊,又轻轻摩挲着太子所赠的《儿科圣方》封面。冰冷的诰命冠冕,温热的婴孩襁褓,救命的医书,还有宫门内那尚未散尽的硝烟与血腥…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夫君,”她声音很轻,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苍凉,“这宫门…今日我们出来了。”
“可承明和思婉的路…”
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只是将怀中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些。
李逸握紧她的手,掌心温暖而坚定。
“无妨。”
“纵是龙潭虎穴,为父…亦当为你们劈开。”
他的目光越过宫阙,望向更远的天际。夕阳沉落,暮色四合。
前路艰险,然此心此志,已坚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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