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甲板上的锦衣卫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士气大振!
然而,就在这胜利的曙光乍现之际——
“报——!国公爷!不好了!” 一名浑身浴血的锦衣卫百户连滚爬爬地冲到李逸面前,脸色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底舱…底舱货仓进水处…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 李逸心头涌起强烈的不祥预感。
“发现…龙袍!玉…玉玺啊!” 百户的声音带着哭腔,如同惊雷般在李逸耳边炸响!
李逸和刚刚冲过来的婉儿,脸色瞬间剧变!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彻骨的冰寒!栽赃!这是要置他们于死地的绝杀之局!
“快!带我去看!” 李逸低吼。
底舱货仓,被撞开的破口处河水还在不断涌入,水深及膝。在一堆被水泡湿的流民所赠土仪中,赫然放着一个被油布包裹的沉重木箱。箱子已被撞破一角,露出里面刺目的明黄色——一件绣着五爪金龙的龙袍!龙袍之上,端端正正摆放着一方蟠螭钮、温润剔透的白玉大印!印文虽被水渍浸染模糊,但那规制、那气度,赫然便是帝王玉玺的模样!旁边,还散落着几份书写着“洪武无道,当立新君”的檄文!
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
“好毒!好狠!” 婉儿贝齿紧咬下唇,几乎渗出血来。这栽赃,选在敌袭混乱、船舱进水之时,人赃并获,百口莫辩!无论龙袍玉玺是真是假,此刻出现在国公府的官船上,便是灭族的铁证!
“国公爷!江面上有灯火!是…是应天府的巡河战船!还有…锦衣卫的旗号!” 了望哨惊恐的声音从甲板传来!
李逸猛地抬头!透过底舱的破口望向江面,只见远处河道上,星星点点的火把汇成数条长龙,正飞速向“安澜号”包抄而来!当先几艘快船桅杆上,飘扬的赫然是锦衣卫的狰狞飞鱼旗!船头上,隐约可见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高官身影!
前有栽赃铁证,后有追兵围捕!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夫君!” 婉儿猛地抓住李逸的手,她的手指冰冷,眼神却燃烧着玉石俱焚的火焰,“这船不能留!人赃俱毁,死无对证!你走!必须走!”
“一起走!” 李逸反手死死攥住她的手腕。
“一起走,谁也走不了!” 婉儿的声音斩钉截铁,“他们是冲你来的!我留下,或许还能周旋一二!快走!” 她猛地抽回手,在锦衣卫百户惊骇的目光中,竟一把撕开自己外袍的中衣内衬!
“嗤啦——!” 坚韧的丝绸在她手中裂开!她双手翻飞如电,将长长的布条迅速拧结!同时语速快如连珠:“老莫!带国公爷从船尾破损处下水!顺流潜游!去北岸芦苇荡!快!”
“夫人!” 老莫老泪纵横。
“这是命令!” 婉儿厉喝,手中布绳已然拧成!她将一端死死系在船尾一处坚固的铁环上,另一端抛给李逸,“抓住!滑下去!入水即断!”
追兵战船的鼓噪声、弩箭破空声已清晰可闻!火把的光芒几乎要照亮整个江面!
李逸看着妻子决绝的眼神,看着她被撕破中衣后露出的单薄肩膀,心如刀绞!他知道,此刻犹豫便是万劫不复!他猛地抓住那根还带着妻子体温的布绳,最后深深看了婉儿一眼,那一眼,仿佛要将她的身影刻入灵魂。
“等我!” 他只吐出两个字,再不犹豫,抓住布绳,纵身跃出船尾破损的窟窿,滑入冰冷的运河水中!布绳在入水瞬间被婉儿用藏在袖中的小刀割断!
“国公爷坠江啦!” 婉儿凄厉的呼喊划破夜空,“快救人!快啊!” 她扑向船尾,状若疯狂地对着黑暗的江面哭喊,将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吸引过去!
冰冷的运河水如同无数钢针扎刺着皮肤。李逸屏住呼吸,借着船体的阴影和夜色的掩护,奋力向北岸那片无边无际的芦苇荡潜游。身后,“安澜号”上已传来锦衣卫登船的呼喝声、兵刃碰撞声,以及婉儿愤怒的斥责…
不知过了多久,李逸终于力竭,挣扎着爬上了北岸泥泞的滩涂。他浑身湿透,冻得牙齿打颤,趴在冰冷的淤泥中剧烈喘息。回头望去,运河之上,“安澜号”已被锦衣卫的快船团团围住,火把通明,如同白昼。隐约还能听到婉儿据理力争的清叱声,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单薄而倔强。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痛恨自己的无力,更担忧妻子的安危。
拖着疲惫冰冷的身躯,他深一脚浅一脚地钻进茂密的芦苇荡深处。终于找到一处略微干燥的土丘,他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却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李逸猛地警觉,握紧腰间短匕。
芦苇被拨开,一个同样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身影踉跄着扑了进来!是婉儿!她发髻散乱,脸色苍白如雪,嘴唇冻得发紫,身上只穿着那件被撕破中衣后的单薄外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瑟瑟发抖的曲线。外袍上,还沾着点点暗红的血迹,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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