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半个时辰!
当最后一只闪烁着磷光的飞虱被一只燕子凌空叼走,当鸟群带着饱食的满足,如同退潮般消失在雨幕深处,焦黄的稻田里,只剩下密密麻麻的虫尸和惊魂未定的流民!肆虐的虫灾,竟被这匪夷所思的“磁粉引鸟”之术,硬生生扼杀!
“神…神迹啊!”
“夫人!夫人是活菩萨啊!”
陈三根第一个反应过来,扑通跪倒在泥泞之中,朝着婉儿的方向连连叩首!他身后的流民如梦初醒,纷纷跪倒,哭喊声、感激声响成一片!
婉儿却并未停歇。虫灾虽解,但稻已绝收,饥荒的阴影依旧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她转身,目光投向橡胶园深处那片被巨大油布覆盖的棚区。
“开棚!” 婉儿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油布被工匠们奋力掀开!
一座巨大的、通体由透明橡胶薄膜覆盖的育苗棚,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阳光透过柔韧而透明的橡胶薄膜,均匀地洒落棚内,温暖而明亮。棚内并非泥土,而是一排排整齐的、由橡胶压制而成的浅槽!槽内,铺着一层薄薄的、湿润的、混有磁粉的细沙!更令人惊奇的是,棚内纵横交错着许多细长的、由橡胶包裹的铜管,铜管内流淌着温水,散发出宜人的暖意!而在棚顶,悬挂着数盏特制的磁石灯,灯罩内嵌磁石,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暖光,如同一个个小太阳!
“这…这是?” 陈三根和流民们惊愕地看着这如同水晶宫般的奇景。
“这是‘金种’重生之地!” 婉儿的声音清越,带着一种新生的力量。她亲自捧起一袋袋被虫灾毁掉的南洋稻种,在无数道惊疑、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将种子均匀地撒入那温润的、铺着磁沙的橡胶槽中!
“磁石灯,恒温恒光,催生万物!”
“磁粉沙,引地脉精华,壮其根骨!”
“橡胶棚,锁暖御寒,自成天地!”
婉儿的声音如同神谕,在棚内回荡。她点燃了磁石灯,开启了温水铜管。温暖的光晕与湿润的暖流,瞬间充盈了整个橡胶棚!棚内如同一个巨大的、孕育生命的温床!
奇迹在众人眼前发生!
仅仅三日!
那些被判定为绝收的、被虫啃噬过的稻种,竟在橡胶棚内那温暖如春、磁力涌动的环境中,争先恐后地破开了种壳!嫩绿的、充满生机的芽尖,如同无数支小小的、指向希望的箭簇,倔强地探出了磁沙!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舒展!嫩黄的叶片转眼变得翠绿欲滴!密密麻麻,生机勃勃,如同一片碧绿的绒毯,铺满了整个育苗槽!比在自然环境中生长快了何止数倍!
“活了!活了!金穗稻活了——!”
“三天!才三天啊!神迹!真是神迹啊!”
流民们彻底沸腾了!他们拥挤在橡胶棚透明的薄膜外,看着棚内那片醉人的、象征着活命的翠绿,激动得热泪盈眶,相互拥抱!陈三根更是老泪纵横,颤抖着双手,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严实的小包。他哆哆嗦嗦地打开,里面是一捧颜色深褐、闪烁着奇异金属光泽的泥土。
“夫…夫人…” 陈三根扑到婉儿面前,将泥土高高捧起,声音哽咽,“这…这是小老儿祖传的…磁心土…埋在灶台下,能引灶神爷…保家宅平安…今日…今日献给夫人!求夫人…救救我们庄稼人吧!”
婉儿看着那捧在老人粗糙、布满老茧的手中,闪烁着微光的磁土,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她接过磁土,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竟将其与一块早已备好的、黝黑柔软的橡胶混在一起!她动作麻利,如同最熟练的工匠,揉捏、塑形、压模…片刻之后,一双通体由橡胶制成、鞋底厚实、内嵌着那捧磁土的橡胶鞋,赫然出现在她手中!
婉儿将鞋轻轻放在陈三根颤抖的手中。橡胶鞋沉甸甸的,带着泥土的厚重与橡胶的柔韧。
“老丈…” 婉儿的声音柔和,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踏此鞋…”
“荒年不饥。”
“荒年不饥…” 陈三根喃喃重复着,如同捧着神谕,紧紧将那双奇特的橡胶鞋抱在怀中,仿佛抱住了整个沉甸甸的、不再挨饿的未来。
“好一个‘荒年不饥’!”
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灼热,骤然自身后响起!朱棣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人群之外,冕旒珠玉在雨后的阳光下闪烁着莫测的光芒。他排开跪拜的流民,缓步上前,径直走到婉儿身边。
在陈三根惊骇、在所有流民屏息的注视下,朱棣竟伸出手臂,带着帝王不容置疑的威压与一丝暧昧的强势,一把揽住了婉儿纤细而柔韧的腰肢!他的动作突兀而自然,仿佛这天地间,唯有他有权如此。他俯视着怀中女子那清丽无波、却仿佛蕴含着沃野千里的侧脸,目光灼灼,如同审视着最珍贵的宝藏。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混合着占有欲、赞许与帝王心术的复杂意味,清晰地响起,如同烙印般刻在每一个人的耳中:
“夫人足下…”
“踩的…”
“是朕的粮仓。”
雨后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橡胶棚那片醉人的新绿上,也洒在陈三根怀中那双沉甸甸的橡胶鞋上。鞋底内嵌的磁土,在阳光下,流转着微不可察的、如同大地脉搏般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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