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
心碎的四个字卡在千遇的喉咙。
难过和不解犹如尚未吞咽的鸡蛋,含在嘴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千遇瞪大泛红的眼睛,冲妈妈缓缓摇头。
让她离开陈幸,她做不到。
让她将姐姐从一中换出来,面对马伊然那个疯子,她更做不到。
她曾经怯懦,胆小如鼠,畏首畏尾。
输给陈书虞。
可她现在长大了,面对马伊然的挑衅,她从容不迫,勇敢无畏,一切尽在掌握。
“你不分手……还是不回一中?”妈妈的声音有些沙哑。
千遇拿鸡蛋的手有些发抖。
她干干咽下口中蛋白,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都不。”
她不分手,也不回一中。
她有她的打算。
哪怕是最爱的妈妈,也不能逼她做不愿意的事。
池千遇将第一次彻彻底底的反抗给了母亲。
不可避免,将思想冲突的利刃刺向妈妈。
妈妈每沉默一秒,千遇心如刀割深一分。
她委屈,她难过。
她委屈得说不出一个字。
她难过地低下含泪的双眼。
对面的母亲很久没说话,千遇只能听见她的呼吸声,长短不一,复杂得难以解读。
在千遇以为她会生气地破口指责,用死亡和断绝关系来威胁。
或是给不听话的自己一个巴掌。
像所有母亲管教自己女儿那样。
然而都没有。
她选择默默起身。
她的一举一动牵扯着千遇的心。
在她起身离开时。
千遇猛然抬头,眼泪如天空洒落的雨,从眼尾急切飙出两颗。
“妈,”她跟着起身,她知道自己必须叫住妈妈。
她们之间不能冷战。
因为她们是世界上最相似的母女。
是一对嘴硬心软的犟种母女。
冷战一旦开启,嘴巴会越来越硬,伤害就会加深。
“妈妈,再给我一年三个月的时间,我和陈幸会带着通知书向您证明,我们不会影响学习……”
“您相信我,您担心的那些都不会出现,我向您保证……”千遇试探着往前一步,想去搭母亲的手,和她撒娇。
想和她手牵手,坐下来好好沟通。
“妈,您会一直陪着我的,不是吗,我不会因为恋爱影响学习……”
“千遇,”她终于开口,“你的态度我已经明白,同样,我的态度不会改变,我现在有些头疼,我需要回房好好休息……”
她拒绝和自己交流。
她再次回房间,将想和她倾诉所有的千遇关在门外。
她们心思一样敏感脆弱,又犟得发硬。
硬碰硬之下。
冷战不可避免悄然开启。
千遇中午从房里出来,听见厨房里忙碌的声音,她呆呆看了一会儿,选择回房间。
没一会儿,听见敲门声,她连忙起身。
打开门,母亲已经走到门边,没回头,淡淡道:“饭做好了,吃完饭再学习。”
“别做了……”千遇所有委屈和自责顷刻爆发,“我吃不下……”
视线里,妈妈的身子僵硬了一下,没说话。
苍白的手搭在门把上。
“妈!”千遇鼻音变重,语气带有请求:“我们再聊聊,可以吗?好好解决这件事。”
母亲没回头,一言不发回了房间。
显然,她也知道,她们一样的犟。
没人会退步。
聊下去也没有用。
文素素用拒绝交流表达自己的立场。
千遇用拒绝一起吃饭抗议母亲的态度。
池天磊连着一周饭点上门,看见餐桌上只有文素素一人,桌上的菜已经冷了,她碗里的米饭一点没动。
夫妻多年,他察觉她陷入某种情绪的困境。
试探着问:“你和小水吵架了?”
文素素没有任何反应,眼神空洞,没有焦点。
“她还是孩子,孩子不都有叛逆期嘛,就像你小时候,和爷奶一起长大,不理解你父母的工作,一生气就跑回自己房间,也不说为什么生气……”
“说了有用吗?”她喃喃开口,“池天磊,说了没有用,跟你说,跟女儿说,都没用。”
她啪地摔了筷子,很突然的一个动作。
“我要和你离婚,我不想给你妈养老送终,她死了我还得当她儿媳妇,你听我的了吗,你让我等啊等,等到现在,你三番两次上我这个门,你在期待什么?期待我们重归于好?期待我继续给你做一日三餐,洗一辈子内衣内裤?!”
她嘭地起身,抬手控制不住拍了两下,实木桌子发出暴躁的砰砰声。
“池天磊,我20岁跟了你,你说会给我一个我能做主的家,你说我永远不用出去工作,你说永远不会嫌弃我学历阅历不如你,你说的甜言蜜语多得整个房间都装不完,然后呢!你妈来了,你妹妹来了,你收养的妹妹也来了,她们谁都能做我的主!谁都能欺负我和我女儿!你二十三岁说过的话,你现在还记得几句!!”
她咬牙切齿又痛苦万分:“我十年前就跟你说等千遇高考完,我们离婚,我现在把离婚协议书都放你面前了,你当我跟你打情骂俏是吗?!你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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