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皇后金印与凤袍送往北境,这道前无古人、石破天惊的旨意,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彻底斩断了朝堂之上那些蠢蠢欲动的念想。
原本以为皇后离京、中宫空悬,便有了可乘之机的一众守旧派大臣,在这道旨意面前,被堵得哑口无-言。他们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位女帝的行事风格,根本不能用常理来揣度。她用最直接、也最不容置喙的方式,向天下宣告了她对萧凛独一无二的情感,以及那份不可动摇的地位。
承天殿上的风波,暂时平息了。
那些曾经上蹿下跳的官员,如今一个个都成了锯了嘴的葫芦,每日上朝,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触怒了这位心思深沉、手段狠辣的女帝。
然而,对于沈知遥而言,解决皇后归属的问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她很清楚,萧凛的离开,为她扫清了情感上的最后一道障碍,却也让她在朝堂之上,变得更加孤立无援。那些盘根错节的士族门阀,那些世代为官的守旧势力,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依旧牢牢地笼罩着这个初生的王朝。
他们表面上恭顺,暗地里却依旧用他们那套传承了千百年的规则,掣肘着她的皇权,阻碍着新政的推行。
一个王朝的长治久安,不能仅仅依靠帝王个人的铁腕与威望。当她百年之后,当这股强权消失,这片江山,又将走向何方?
必须建立新的制度。
一套能够冲破旧有藩篱,能够保证长治久安,能够让这个国家,真正焕发生机的,全新的制度。
在送走萧凛的第十天,京城迎来了雪后最大的一次朝会。
文武百官列于殿下,气氛肃穆。所有人都预感到,今日的朝会,非同寻常。
龙椅之上,沈知遥的神情,比往日更加冷肃。她没有看任何奏折,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缓缓地,扫过底下每一位臣子的脸。
那目光,平静,却又带着一种仿佛能洞穿人心的锋锐,让每一个与她对视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心中惴惴。
“诸位爱卿。”
她终于开口,清冷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
“朕登基至今,已逾五年。五年间,平内乱,安四方,天下初定,百废待兴。然,国之根本,在于吏治。吏治不清,则国基不稳。朕近日,时常听闻,民间有怨声,言地方官吏,与豪强勾结,鱼肉百姓;京中权贵,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此等蛀虫,若不清除,我大昭江山,危矣!”
她的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在众人的心上。
殿下顿时一片死寂,不少官员的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
王宗望作为百官之首,此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硬着头皮出列,躬身道:“陛下圣明。吏治腐败,乃前朝积弊,非一日之寒。臣以为,当徐徐图之,以教化为主,严惩为辅,方能……”
“徐徐图之?”
沈知遥冷笑一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太傅的意思是,让朕对那些正在吸食我大昭骨血的蛀虫们,讲道理,谈教化?等他们良心发现了,再主动把吞进去的民脂民膏吐出来吗?”
这番话,毫不留情,辛辣无比,让王宗望一张老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哆嗦着嘴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知遥不再理会他,而是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厉声道:“朕没有时间等!天下的百姓,更没有时间等!”
“传朕旨意!”
“即日起,于三省六部之外,另设‘御史台’!”
“御史台”三个字一出,满朝文武,皆是大惊失色!
前朝并非没有御史,但大多归属于中书省或门下省,职权有限,主要负责纠举礼仪过失,根本无法对百官形成真正的威胁。而女帝此刻提出的“御史台”,听这口气,竟是要将其独立于三省六部之外!
果不其然,沈知遥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们心中那最可怕的猜想。
“御史台,不归任何一部管辖,独立于朝堂之外,直接对朕一人负责!”
“凡御史台官员,皆由朕亲自任命。其职权,乃监察百官!上至亲王宰辅,下至州县小吏,凡我大昭食俸禄者,皆在其监察之内!闻风奏事,有罪则纠,无罪则免!”
“为使言路通达,朕特下令,于各州县衙门外,设立‘鸣冤鼓’!凡我大昭子民,若有冤屈,若知官吏贪腐不法之事,皆可击鼓鸣冤,实名举报!御史台接报之后,必须立案详查,若情况属实,举报者,赏银百两!若官员敢打击报复,罪加一等!”
一连串的旨意,如同连珠炮一般,从沈知遥口中发出,每一条,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震得整个承天殿都嗡嗡作响。
独立监察!直接对皇帝负责!鼓励百姓实名举报!
这……这哪里是设立一个衙门?这分明是悬在所有官员头顶上的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手段,给彻底镇住了。他们惊骇欲绝地看着龙椅上那个神情冷酷的女帝,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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