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像一捧熔化的金液,泼洒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之上,将摩天大厦的棱角晕染得模糊不清,为这座伤痕累累的都市披上了一层虚假而脆弱的安宁薄纱。
龙陵的身影从镜世界与现实交界的涟漪中踏出,步履略显滞重地回到公寓楼下。
空气中残留的臭氧味和血腥气仿佛还粘附在他的衣角。
方才在镜世界深处,与两头形态诡谲、力量蛮横的难缠怪物激战,虽然最终凭借渊骑卡盒那冰冷高效的战技与新兽帝那近乎狂暴的压制力将其撕碎,但胜利的代价是身体深处传来的阵阵空虚感和精神上的紧绷弦音。
每一次精准的闪避都牵动着酸痛的肌肉,每一次倾尽全力的斩击都在消耗着宝贵的体能。
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持卡盒的手臂,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然而,新兽帝那沉甸甸的力量感如同沉睡的火山盘踞在他体内,渊骑卡盒则像一柄淬炼过的寒刃紧贴掌心,这份实实在在的强大,终究驱散了疲惫的阴霾,让他的眼神深处沉淀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掌控全局的自信——距离目标,似乎又近了一步。
他抬手推开通往公寓大堂的门,冰冷的金属门框触感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就在这时,一个摇摇晃晃、带着浓重伤痕气息的身影撞入了他的视线。
城户真司,他正艰难地试图掏出钥匙。
他的左手被厚厚的白色绷带严密包裹,但几处深色的洇湿痕迹无声诉说着其下的创口;
脸颊上那道新鲜的擦伤红肿得刺眼,边缘还沾着灰土;
走路的姿势更是明显的一高一低,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眉头微蹙。
往日那张总是充满阳光和冲劲的脸庞,此刻被伤痛和某种挫败感笼罩,像蒙上了一层灰翳,整个人透着一股令人皱眉的狼狈。
龙陵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眉头微不可见地聚拢,随即又迅速舒展,如同平静湖面掠过一丝微风,瞬间便了无痕迹。
他心底那丝疑虑却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涟漪:
这种伤势……绝非寻常意外。
出手狠辣,目标明确。
城户这家伙,八成是遇到其他骑士了。
会是谁?浅仓威?还是……某个尚未浮出水面的家伙?
他目光沉静地审视着城户的伤处,心中快速盘算着可能的对手及其意图。
这时,城户也终于发现了他,脸上立刻挤出一点笑容,试图掩饰那份狼狈。
有些局促地挥手喊道:
“晚上好啊!龙陵君。”
龙陵唇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温和回应:
“晚上好!真司君。”
他自然地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城户蹒跚的腿上。
注意到龙陵停下等待自己,城户立刻强打精神,忍着疼痛加快了脚步,努力想跟上对方的节奏。
龙陵体贴地放缓了本就沉稳的步伐,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关切:
“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
出去时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
他抬手,虚指了一下城户的绷带和脸颊。
“啊……这个嘛,”
城户真司脸上瞬间浮现出尴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他习惯性地想挠头,却牵动了左手的伤,疼得“嘶”了一声,只好讪讪放下手,
“嗯……说来话长。
大概就是……碰到了一个……怎么说呢……脾气特别急躁的人。
完全不听别人把话说完,就认定了自己的道理,固执得像块石头……”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想避开某些细节,
“我试着跟他讲道理,想让他明白那样做不对,会伤害到别人……结果……没能说服他,反而……嗯……”
他耸耸肩,没再说下去,但那身伤痕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果然……
彻头彻尾的老好人。
在这个你死我活的骑士战争里,这份善良简直是把双刃剑,随时会要了他的命。
龙陵看着他这副明明受了委屈还不好意思深说的模样,心中了然,同时也涌起一丝复杂的叹息。
城户真司,这个热血又天真的记者,他的灵魂质地太过纯净,与骑士间充斥的阴谋、背叛、血腥杀戮格格不入。
卷入这场残酷的战争,对他而言,无异于将一只白鸽投入猛兽的角斗场。
“其实……真的还好啦!”
城户敏锐地察觉到龙陵目光中的复杂和周围空气的凝滞,立刻强撑着露出一个更灿烂的笑容,甚至挥了挥没受伤的右手,仿佛在证明自己的“无恙”,
“你看,都是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
但那笑容背后隐藏的疼痛和疲惫,却逃不过龙陵的眼睛。
“真司君,”
龙陵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敲击在城户心上的钟磬,
“对付那种‘石头’,光靠言语去敲打,是不会有结果的。
你的善意和道理,在他们耳中,或许只是软弱可欺的噪音。”
他直视着城户困惑的眼睛,话语如同手术刀般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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