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鸡茶坊,现实世界。
清晨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在金黄色的木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新沏红茶的醇厚香气,混合着刚从烤箱取出的黄油饼干甜腻温暖的气息。
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平和,仿佛之前的腥风血雨只是一场遥远的噩梦。
神崎优衣正在柜台后仔细地擦拭着玻璃杯。
她的动作比往日轻快了许多,像是卸下了某种沉重的负担。
那张清秀脸庞上,长久以来笼罩着的、若有若无的阴郁与哀愁,虽然还未完全散去,但已然淡化了太多。
最明显的变化来自于她的身体。
那偶尔会莫名袭来的、让她需要扶着东西才能站稳的虚弱感,此刻几乎感觉不到了。
仿佛一副无形的、沉重的枷锁,被人徒手掰开,从她身上卸了下去。
她偶尔会下意识地将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胸口。
那里,曾经如同定时炸弹般不断传来生命流逝的冰冷预感,如今已被一种踏实平稳的温热所取代。
神崎士郎坐在靠窗的老位置,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黑咖啡,他却一口未动。
他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眼神复杂难明,失去了往日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深邃与冷漠,多了几分沧桑与挥之不去的茫然。
镜世界的根基被动摇,核心规则被强行改写,他赖以维系整个骑士战争、筛选胜利者以拯救妹妹的庞大计划彻底破产。
但讽刺的是,优衣那源于镜世界规则冲突的生命危机,却也因此得到了缓解。
至少,那迫在眉睫、仿佛下一秒就要坠入深渊的终结感,消失了。
他失去了奋斗的目标,却换来了妹妹可能的生机。
这种矛盾到极点的结局,让他一时之间完全迷失了方向,不知该如何自处。
……
城市的另一角,某处可以俯瞰小半个城区的空旷天台。
城户真司和秋山莲并肩站着,沉默地望着下方如同蚂蚁般穿梭的车流与行人。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城户的脸色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眼底的血丝并未完全消退。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股属于龙牙的、黑暗而暴戾的力量并未消失,依旧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盘踞在他的心底。
但不同于之前的绝望挣扎与恐惧,此刻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迷茫的平静。
镜世界的剧变,骑士战争实质性的终结,让他那一直紧绷着、随时可能断裂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宝贵的喘息。
他不必再时刻恐惧自己会失控变成龙牙,伤害无辜的人,也不必再被卷入那场令人作呕的、无休止的相互厮杀之中。
“就这样……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城户低声问道,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秋山莲双手插在口袋里,脸色依旧是他标志性的冷峻,但眉宇间那股仿佛永远化不开的戾气,却也消散了不少。
他侧头瞥了城户一眼,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至少,不用再担心你哪天突然发疯把我也砍了,也不用再像无头苍蝇一样,疲于奔命地去找那个神崎士郎的麻烦了。”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虽然是以一种……我们谁都完全没想到的、离谱的方式。”
那个渊骑,龙陵,就像一台横冲直撞的压路机,以一种霸道无比、近乎改天换地的手段,强行给这场流血的闹剧画上了一个突兀却有效的休止符。
“他……到底是什么人?”城户喃喃自语,这个问题已经在他脑海里盘旋了无数次。
秋山莲没有回答,他也无法回答。
那个男人就像一场毫无征兆的超级风暴,以绝对的力量席卷而过,蛮横地改变了所有的既定轨道,然后……消失不见。
他转头望向远方,那是之前他们都能清晰感应到、镜世界能量发生天翻地覆般剧变的方向,如今,那里已归于死寂般的平静。
“不管他是什么人,这个世界的战斗,看来是暂时告一段落了。”秋山莲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沉的如释重负。
他终于可以暂时放下手中的刀,不必再为了守护某人而不断地伤害他人,或许……能有多一点的时间,去思考一些战斗之外、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
龙陵的“随身镜世界”内。
这片被他强行“盗取”而来的空间,大约有一个篮球场大小。
边界是不断缓缓流动的、如同水银般质感的镜面能量壁垒,稳固地隔绝着外界的虚无与混沌。
内部目前还显得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多余的陈设,只有最纯粹的、受龙陵绝对掌控的空间本身。
柔和而均匀的光线来自壁垒自身散发的微光,让这片初生的空间不至于陷入绝对的黑暗。
龙陵盘膝坐在空间的正中央,闭目凝神。
他正在仔细地、一项项地清点和消化此次龙骑世界的全部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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