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跋涉,风尘仆仆。当日破庙中的惊险已渐行渐远,但黄金棺材所带来的无形压力,却随着四顾城那模糊轮廓在视野尽头逐渐清晰,而变得愈发沉重。
这一路行来,并不平静。自那夜月姬冥侯退走后,明里暗里的窥探与袭击便如影随形。有贪图黄金棺材价值连城的普通毛贼,也有招式狠辣、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更有几家背景不明的势力曾试图招揽或胁迫。好在宁不凡临阵突破自在地境后,对“青云剑诀”和系统新赐的两大绝技领悟日深,加之与唐莲、雷无桀的配合愈发默契,总算是有惊无险地闯了过来。
连番实战的淬炼,让宁不凡的气息更加内敛沉稳。自在地境的修为已然巩固,体内真气如江河奔涌,却又多了一份如云似风的灵动。他对“剑光影分术”的运用已不再局限于惑敌,更能虚实相生,数道剑光虚影皆可蕴含一定杀伤力;而那式“两袖青蛇”,虽仍只是李淳罡绝技的雏形,但引动天地之气化形攻击的威势,已数次在关键时刻扭转战局。只是火麟剑的煞气,随着他功力提升和使用次数增多,也愈发躁动,需时时以“自在守护”的剑心小心压制,这让他对剑心冢的期待更加强烈。
萧瑟依旧是一副懒散模样,终日裹着那身狐裘,仿佛对周遭危险漠不关心,但每每在众人商议路线或应对策略时,他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往往能直指要害,让几人少走了许多弯路。宁不凡心知,这位雪落山庄的老板,才是此行真正的定海神针。
雷无桀则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每一次遭遇敌人,他都冲在最前,他的火灼之术在一次次的搏杀中愈发精纯,性子虽依旧跳脱,但眉宇间已多了几分真正江湖客的坚毅。唐莲的伤势在宁不凡以精纯内力辅助调理下,已好了七七八八,他话不多,却将宁不凡数次援手之恩铭记于心,三人之间,已隐隐有了生死与共的默契。
这日黄昏,当夕阳将天边云霞染成一片瑰丽血色时,一座巨大城池的轮廓终于清晰地矗立在前方地平线上。城墙并非想象中的巍峨整齐,而是由各种不同材质、不同年代的建材拼接而成,斑驳而杂乱,却透着一股野蛮生长的生命力。城郭范围极广,一眼望不到头,正如传闻所言,堪比各国首府大小。这便是四顾城,四国交界的三不管地带,龙蛇混杂,机遇与危险并存的法外之地。
“终于到了。”雷无桀长舒一口气,脸上满是兴奋与好奇,“这城看着……可真乱啊!”
唐莲面色凝重,低声道:“四顾城没有王法,只有强弱和利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城内比城外更危险。我们需格外小心,尽快找到接应之人。”
萧瑟眯着眼看了看城头那面随风飘扬、绣着奇异四象图案的旗帜,那是四顾城名义上自治管理的象征,淡淡道:“先进城找个地方落脚吧。这口棺材太扎眼,得想办法遮掩一下。”
几人缴纳了不算多的入城税,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踏入城中。城内景象更是光怪陆离,街道宽阔却拥挤不堪,穿着四国服饰、乃至更遥远异域装扮的人们摩肩接踵。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兵器铺、药铺、赌场、妓院应有尽有,甚至能看到公开售卖各种见不得光消息的“风信子”。空气中混杂着香料、汗臭、牲畜粪便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他们这一行四人,加上一辆用厚重毡布遮盖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很快引来了不少窥探的目光。那些目光有的贪婪,有的审视,有的则不怀好意。
就在他们寻找看起来还算稳妥的客栈时,前方街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兵器碰撞声。只见两伙人正在当街火并,刀光剑影,呼喝怒骂,周围行人却大多见怪不怪,纷纷避让,甚至有人在一旁驻足围观,指指点点。很快,地上便躺下了几人,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胜利一方迅速清理现场,拖着尸体和伤员扬长而去,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
“这……这就完了?”雷无桀看得目瞪口呆。
唐莲沉声道:“在这里,这种械斗每日不知发生多少起。只要不波及太大,城中的‘巡城卫’都懒得管。”
正说着,一名穿着皮甲、腰佩弯刀,看似头目的汉子带着几名手下晃悠过来,目光在宁不凡几人身上扫过,尤其在遮盖的马车停留片刻,皮笑肉不笑地道:“新来的?面生得很啊。城里规矩,大宗货物需缴纳‘平安税’,保你们在城内不受骚扰。”他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两,银子。”
雷无桀刚要理论,萧瑟已懒洋洋地掏出一锭银子抛过去:“够了吧?”
那头目掂了掂银子,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几人一眼,这才带人离开。
“萧瑟,你干嘛给他钱?我们又不是好欺负的!”雷无桀不满道。
萧瑟打了个哈欠:“强龙不压地头蛇。初来乍到,摸清情况前,能省点麻烦就省点。况且,”他瞥了一眼马车,“我们的‘货’,可比一百两银子值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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