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成都北郊,旌旗招展,甲胄生寒。
姜维一行已整顿完毕,即将重返前线。玄甲精骑肃立道旁,人马皆静,唯有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沉默中透着百战精锐特有的凛然肃杀之气。
大将军本人已披挂整齐,玄色铁甲映着秋日的微光,正与前来送行的辅国大将军董厥、尚书令樊建等人做最后的话别。他们的表情皆凝重而专注,所谈无外乎粮秣调度、防务衔接等军国要务。
就在这时,诸葛瞻快步走来,他那身行都护卫将军的朝服尚未换下,更显其身份尊贵。身后紧跟着一个同样身着轻甲,但制式更为简洁利落的青年将领。
此人年纪虽轻,约莫二十出头,身形挺拔如松,步伐沉稳矫健,眼神锐利如鹰隼,顾盼之间既有武人的精悍,又透着一股超越年龄的沉着与机敏——正是其麾下间军司的实际掌管者,李烨,字敬之。
“伯约将军!”诸葛瞻拱手道,声音清朗,打破了现场的肃穆。
姜维回身,目光如电,先落在诸葛瞻身上,随即敏锐地扫过他身后的李烨。只是一眼,姜维便觉此子气度不凡,绝非寻常军吏。“思远来了。”
“将军此行返营,关山万里,军务倥偬,还望多多保重。”诸葛瞻言辞恳切,随即侧身,郑重引荐道,“此乃我心腹录事掾程虔之副手,李烨,字敬之。虽年少,然天资颖悟,文武兼资,实乃罕有的干才。”
诸葛瞻看向李烨,目光中充满信任与期许,继续对姜维道:“敬之不仅身手了得,堪为猛士,更难得的是通晓军略,精于舆图勘画、地形辨析,于敌情研判、机变应对之上颇有天赋,且处事缜密,忠诚可靠。实不相瞒,此前查证黄皓罪证,诸多关键线索,皆赖其深入险地、明察暗访之功。此子久慕大将军威名,常思投身边陲,报效国家。瞻冒昧,恳请将军允其随军历练,于帐前听用。以其之能,假以时日,必能为大将军分忧,为国家砥柱!”
李烨立刻上前一步,动作干净利落,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清朗而坚定,不带丝毫浮夸:“末将李烨,恳请大将军收录!愿追随大将军左右,执鞭坠镫,万死不辞!但求效命疆场,以报国恩!”
姜维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在李烨身上,仔细打量。他虽不知李烨执掌着诸葛瞻秘密成立的间军司,但观其精气内敛,目光锐利而沉稳,身姿挺拔隐含爆发之力,又闻诸葛瞻如此推崇,甚至点出其在查案中的关键作用,心中已然明了此子绝非池中之物,乃是一位可遇不可求的全才型俊杰。如今军中正值用人之际,尤其需要此等机敏干练、能独当一面之辈。
姜维略一沉吟,便伸手虚扶,语气中带着一丝欣赏:“既是卫将军竭力举荐,又曾立下实功,必是栋梁之材。起来吧。我军中只论才干,不重资历。允你入中军,暂为参军校尉,参赞军务,协理情报勘核,必要时可领斥候执行要任。能否建功,全看你自身本事。”
李烨心中一震,参军校尉职位虽不高,却极具弹性,既能接触核心军务、情报,又有领兵实战之机,正可极大发挥其全能之长。他再次抱拳,沉声道:“谢大将军信重!末将定竭尽所能,不负大将军与卫将军厚望!”
姜维点点头,对诸葛瞻道:“思远有心了。军中确需此等锐气与实力兼备之才。”
正当几人叙话之际,北面官道上骤然响起急促如密鼓的马蹄声!一骑快马绝尘而来,速度极快,马上骑士风尘仆仆,背插表示万分紧急军情的赤羽,不顾一切地直奔送行队伍而来。
“报——!阴平急报!!!”骑士滚鞍下马,几乎站立不稳,气喘如牛,却仍强撑着快步跑到姜维等人面前,单膝跪地,双手高高举起一封火漆密封的军报,“禀大将军、卫将军!阴平太守、李球将军遣卑职星夜送来!十万火急!”
气氛瞬间紧绷如弦。阴平地处陇蜀咽喉,连接羌氐,位置极其关键,其守将李球更是李恢之侄,素以稳健果敢着称,他发来的十万火急军报,绝非寻常边衅!
姜维眉头紧锁,一把接过军报,迅速撕开火漆。诸葛瞻、董厥等人也立刻围拢过来,神色无比凝重。
姜维的目光快速扫过绢书上的字迹,其沉稳如山的脸色竟也逐渐沉郁下来,甚至露出一丝罕见的困惑。他看完后,默然片刻,将军报递给了身旁的诸葛瞻,沉声道:“思远,你看此事。”
诸葛瞻接过绢书,指尖甚至能感受到传递途中留下的汗渍与风尘。他定睛细看,李球的字迹力透纸背,却似乎都带着一丝难以理解的困惑与高度警惕:
“……魏征西将军邓艾,近来举动殊为怪异,迥异往常。其所部兵马调动频繁,然非向我正面防线施压或增兵,反似分出数股,专注于勘测地形,尤重于摩天岭以北、景谷道周边等常人难以通行的险僻山径、幽深河谷。另,彼军斥候活动范围与频次大增,多深入羌氐部落聚居之偏僻山区,携金帛利诱,寻访熟悉小路的猎户、药农,多方探问迂回路径。末将曾遣最精干机敏的小队,冒险尾随窥探其一部,竟见其军士于绝险之处,操练山地攀爬、悬索渡涧、丛林潜行等奇特课目,与寻常平原战法、乃至攻城野战之法皆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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