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风卷过江油城墙,吹动着城头猎猎作响的“汉”字旌旗,也吹打着关下那群形容枯槁、如同从地狱挣扎而出的军队。
邓艾终是抵达了江油关前。这支曾经威震陇西的劲旅,此刻已不复往日雄风。漫长的征战和跋涉耗尽了他们的精力
沓中血战折损了锐气,七百里阴平道的绝险环境吞噬了无数生命,而李烨率领的游击小队无休无止的袭扰,更是像缓慢放血般,让他们日夜不得安宁,粮草辎重损失惨重。邓艾军损伤已然过半。
关下的魏军阵列松散,旌旗歪斜,许多士卒依靠着长矛才能勉强站立。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窝深陷,目光中早已没有了战士的锐利,只剩下麻木的疲惫和求生的本能。空气中弥漫着伤口的腐臭、汗水的酸臭和绝望的气息。战马瘦骨嶙峋,低声哀鸣。整个军阵死气沉沉,唯有那面残破的“邓”字帅旗,还在倔强地飘扬,宣告着主将不屈的意志。
就在魏军勉强扎下简陋营寨,试图恢复一丝元气时,江油的侧门悄然开启又闭合。李烨和他麾下的游击锐士们,如同完成任务后悄然归巢的山豹,分批潜回了江由。
他们同样满身征尘,甲胄上布满划痕和干涸的血迹,但眼神却锐利如初,带着历经恶战后的疲惫与完成任务的自豪。
“将军,末将复命!”李烨在亲卫的搀扶下,单膝跪在诸葛瞻面前,声音因长期呼啸山林而沙哑,却清晰有力,“邓艾军已被极大削弱,粮草辎重十不存三,士卒疲惫不堪,锐气尽失!末将估算,其能战之兵,恐已不足万五。其主力已悉数抵达关下。”
诸葛瞻快步上前,亲手扶起李烨,目光扫过这群创造了奇迹的勇士,眼中满是激赏与凝重:“辛苦了!诸位壮士!尔等以区区数百之众,迟滞数万敌军于险峻之地,毙伤无数,耗其粮秣,丧其胆气,此功勋,堪比万军破敌!先下去好生休整,疗伤用饭。接下来,”诸葛瞻转头望向关外那死气沉沉的魏营,语气转沉,“该我们了!”
邓艾立马于帅旗下,望着江油关。关城并非天下雄关,但在此时此地,却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城头汉军盔明甲亮,旗帜鲜明,一股昂扬待战的气势扑面而来,与他麾下的萎靡形成鲜明对比。他心中一片冰凉,深知己军已是强弩之末,饥疲交加,士气低落到了极点。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困兽犹斗!
邓艾强打精神,压下喉间的苦涩,下令部队砍伐树木,制作简陋的攻城器械。翌日,凄厉的进攻号角响起,魏军拖着疲惫的身躯,向江油关发起冲击。“将士们杀!”
然而,饥疲之师的进攻,显得软弱而徒劳。汉军据险而守,箭矢如同精准的雨点倾泻而下,滚木礌石沿着城墙轰然砸落。魏军的几次尝试性进攻都显得有气无力,尚未接近城墙便已溃退下来,只在关墙下留下更多蜷缩的尸体,士气愈发低迷如死灰。军中存粮本已见底,几日进攻不下,粮草彻底断绝,军心剧烈浮动,夜间开始出现成建制的逃兵。
关墙之上,诸葛瞻身披玄甲,目光如鹰隼般冷静地观察着魏军的每一次徒劳的冲击和溃退。他敏锐地察觉到,魏军的攻势一次比一次孱弱,阵列一次比一次混乱,士卒们的动作充满了懈怠与绝望,甚至能看到军官用皮鞭抽打驱赶才肯前进的景象。
“董辅国、樊令君在后方筹措粮草及时,我军物资充足,将士饱暖,士气正旺。”
诸葛瞻对身旁的李烨、李球等将领说道,手指关下,“反观邓艾,已是山穷水尽,油尽灯枯!真正的强弩之末!此时若一味固守,其或因绝望而做鱼死网破之最后一搏,给我军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或其军可能彻底溃散,逃入周边山林为寇,祸乱地方,清剿起来更是后患无穷。”
诸葛瞻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墙垛上,眼中闪烁着决断与自信的光芒:“不如主动出击,以我之精锐饱满,击彼之疲敝饥馁,以雷霆之势,一举击溃乃至生擒邓艾!若能生擒此魏国名将,不仅可彻底解决此路心腹大患,更可将其押送成都!届时,以其为质,或可与司马昭谈判周旋,为我国争取前所未有的外交主动和喘息之机!此虽看似行险,实则是把握战机,一举定乾坤的最好时机!”
众将闻言,虽觉冒险,但见诸葛瞻分析透彻,信心十足,且关下魏军状况确实堪忧至极,皆被其豪情感染,抱拳怒吼:“愿随将军出城破敌!生擒邓艾!”
是日,晴空之下,江油关门洞开。诸葛瞻亲率养精蓄锐已久的汉军主力,如猛虎出柙,潮水般涌出,以严整的阵列,震天的喊杀声,直扑邓艾那摇摇欲坠的营寨!
果然如诸葛瞻所料,饥饿疲惫到了极点的魏军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汉军锋锐所向,魏军外围防线瞬间土崩瓦解。诸葛瞻身先士卒,挥剑指挥,汉军将士见主帅如此英勇,无不热血沸腾,奋勇争先,杀声震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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