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汉的朝堂,如今弥漫着一股几乎凝成实质的肃杀与悲愤。空气中仿佛还回荡着北伐将士的呐喊与大将军姜维临终前的叹息。龙椅之上,新君刘璿面色沉凝,但眉宇间已有了承载江山社稷的沉重。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阶下那位一言不发,身着紫色大司马朝服的身影上——诸葛瞻。
而在大殿中央,被粗粝铁链缚住手脚,一身囚服污秽不堪,披头散发的,正是昔日搅动天下风云,如今却已成阶下囚的钟会。他被两名虎背熊腰的羽林卫死死按跪在地,往日里那份名士风流、智珠在握的意气风发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野兽般的喘息和一双因恐惧而布满血丝的眼睛。
“陛下!大司马!钟会逆贼,罪大恶极!此前邓艾虽为敌酋,尚可称各为其主,然此獠诈降行险,伏杀大将军,背信弃义,天人共愤!不杀不足以告慰大将军在天之灵,不杀不足以平天下之愤!”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臣率先出列,声音颤抖,老泪纵横,他是跟随先帝刘备从荆州入蜀的老臣后代,对大汉有着刻骨的情怀。
“杀!必须杀!”又一位将领怒吼道,他是姜维旧部,此刻双目赤红,“但一刀砍了,太便宜这狗贼!末将请旨,将此獠车裂于市,曝尸三日,让天下人都看看叛徒的下场!”
“车裂亦难解恨!当以沸鼎烹之!”
“或可施以虿盆之刑,令其受万蛇噬心之苦!”
群情激愤,声浪几乎要掀翻殿顶。每一个提议都带着血淋淋的恨意,姜维之死,是蜀汉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而钟会,就是那个将伤口狠狠撕裂并撒上盐的人。
刘璿听着臣子们的怒吼,心中亦是波澜起伏,但他还是将目光投向诸葛瞻:“大司马,众卿之言,你已听闻。钟会乃你亲自下令擒获,如何处置,朕想先听听你的意见。”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他知道,在场所有人中,最恨钟会,也最有资格决定钟会命运的,无疑是诸葛瞻。
众人闻言,立刻将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诸葛瞻身上。只见诸葛瞻依旧眼帘低垂,面无表情,仿佛一尊雕塑,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这沉默让众人更加焦急。
“大司马!万万不可对此人心软啊!”
“思远,此獠巧言令色,惯会蛊惑人心,切莫被他蒙蔽!”
“是啊大司马,想想大将军是如何殉国的!若饶了他,我等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大将军?!”
就在这嘈杂的劝谏声中,跪在地上的钟会,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锁链哗啦作响,嘶声喊道:“大司马!诸葛公!饶命!饶命啊!会……会愿效仿陆抗陆幼节,弃暗投明,归顺大汉!会熟知晋邦虚实,知晓司马炎布防,愿为大军前驱,戴罪立功,助陛下克复中原,一统天下!会之才学,犹在陆抗之上,必能……必能助大司马成就千秋伟业!求大司马开恩!开恩呐——!”
此时的钟会,哪里还有半分名士风范,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额头撞击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活脱脱一条摇尾乞怜的野狗。他深知,在场所有人,唯一有可能,也有权力给他一线生机的,只有这个一直沉默的诸葛瞻。
他这丑态,更是激怒了殿中众臣,唾骂之声不绝于耳。
一名押送的羽林卫见状,眉头紧皱,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早已准备好的、用于擦拭兵器的粗布,粗暴地掰开钟会的嘴,死死塞了进去。钟会的哀求顿时变成了绝望而含糊的“呜呜”声,只能徒劳地扭动着身体。
就在这时,诸葛瞻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群臣,最后落在了挣扎的钟会身上。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陛下,诸位同僚,”诸葛瞻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殿内的嘈杂,“瞻方才不语,并非在考虑是否宽恕此獠。”
他微微一顿,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而是在思忖,该用何种方式,处死钟会。”
这句话如同冰锥,刺穿了钟会最后的希望,他猛地僵住,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极致的恐惧,随即又开始更加疯狂地挣扎,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嗬嗬声。
诸葛瞻无视他的丑态,继续说道:“一刀枭首,固然痛快,却难赎其罪之万一。五马分尸,沸鼎虿盆,虽惨烈,却恐流于酷吏之手,非兴复之国所宜彰。”他的语气依旧平稳,仿佛在讨论一件与己无关的政事,“臣,在想‘凌迟’之刑。”
“凌迟?”刘璿和众臣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这个名词,在这个时代还极为陌生。
“正是,”诸葛瞻解释道,“此刑,俗称‘千刀万剐’。需由技艺精湛之行刑人,以特制刀具,于活人身上片肉三千六百刀,分三日行刑。首日需割一千二百刀,犯人不得死;次日再割一千二百刀,仍不得死;直至第三日,割满三千六百刀,方准其气绝身亡。期间,需令其受尽切肤剜心之痛,清醒地目睹自身血肉分离,直至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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