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河流静静流淌,冲刷着历史的尘埃,也孕育着新的希望。在结束了荆州与江东的紧张布局后,诸葛瞻将更多的精力投向了内部,投向了维系这庞大帝国高效运转的基石——官吏队伍。
大司马府的书房内,灯火常常彻夜不熄。诸葛瞻伏案于堆积如山的文书之间,这些并非全是军国急务,更有来自各级官署的考核评述、地方政情的详细奏报以及科举新晋官员的履历与政绩评估。他深知,战争的胜负取决于战场,但国家的长久兴盛,却依赖于这些每日处理着琐碎政务的官员。选拔贤能,黜退庸碌,是保证新政得以贯彻、国力持续增长的根本。
他的目光锐利而审慎,掠过一个个名字,一份份考评。大多数名字和评语都中规中矩,符合预期,偶有几位表现突出者,会让他微微颔首,提笔做出标记,以示关注或擢升。直到,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份来自成都近郊某县的考核文书上。
县令的评语写得异常恳切,甚至带着几分激动:“……县丞董宏,到任虽仅一载,然勤勉任事,明察秋毫。县内积年旧案,多得其平反;豪强侵占民田者,亦不惧其势,依法追还。更兼自奉简约,不受私谒,衙署风气为之一清。去岁冬赈,亲赴乡里,核实户等,使钱粮尽入贫户之手,无一错漏。县中百姓,皆呼为‘小董公’……”
“董宏?”诸葛瞻轻声念出这个名字,眉头微动。这个名字,勾起了一段尘封的记忆,一份深藏于心底的怀念。他迅速翻阅附在后面的履历,籍贯、家世……果然!
“祖,董允,字休昭……”
竟是已故董允之孙!
刹那间,诸葛瞻的思绪仿佛被拉回到了许多年前,那时他还年轻,父亲诸葛亮尚在,而董允与费祎、蒋琬等人,便是父亲最得力的臂助,共同支撑着那段最为艰难的岁月。董允以其刚正不阿、匡正君主、抑制黄皓而闻名朝野,其风骨气节,堪称典范。先帝刘禅亦曾感慨:“朕幼冲之年,得董允辅弼,如暗室得灯。”
想不到,时光荏苒,故人之孙已然成长起来,并且通过科举正途入仕,在其位而谋其政,继承了其祖父的遗风!
诸葛瞻仔细阅读着关于董宏的所有资料。他并非依靠祖荫,而是实打实地通过了层层科举考试,以优异的成绩被授予官职。在地方任上,他所展现出的刚直、清廉、干练,以及对百姓的体恤,几乎与其祖父董允如出一辙。其品德才学,确为上乘,绝非沽名钓誉之辈。
一种复杂的情感在诸葛瞻心中涌动。有对董允等老一辈忠臣的深切怀念,有对时光飞逝的感慨,但更多的,是一种欣慰与喜悦。他看到了一种精神的传承,一种品质的延续。这些为大汉复兴呕心沥血的先贤,他们的血脉与风骨,并未随着时光湮灭,而是在新的时代,以新的方式,再次焕发出光彩。
或许,是这份对故人的怀念触动了他;或许,是董宏本人展现出的卓越潜质吸引了他;又或许,两者皆有之。诸葛瞻几乎没有过多犹豫,便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亲自执笔,写了一封简短却极为郑重的信函,装入大司马府的专用信封,盖上火漆印信。
“李烨。”他轻声唤道。
如同影子般的锦衣卫指挥使应声而入。
“将此信,亲手交予成都近郊某县县丞董宏。”诸葛瞻将信递出,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告诉他,若有意,可持此信至大司马府见我。”
“遵命。”李烨接过信,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迅速离去。
数日后,一位身着青色官袍,面容清癯,眼神清澈而坚定的年轻官员,出现在大司马府门前。他便是董宏。接到那封来自帝国权力核心,由大司马亲笔所书的信函时,他心中的震惊与疑惑可想而知。但他并未慌乱,而是妥善交接了公务,便即刻动身前来。
在书房内,董宏见到了这位权倾朝野,亦是他祖父故交之子的大司马。他依礼参拜,不卑不亢。
诸葛瞻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从他身上,确实能看到几分董允当年的影子,那份骨子里的刚正与清澈,是装不出来的。
“不必多礼。”诸葛瞻语气温和,“令祖休昭公,乃国之柱石,我之长辈。我年少时,亦多受其教诲风范熏陶。今日见你,政声卓着,风骨凛然,颇有令祖遗风,心中甚慰。”
董宏躬身道:“大司马谬赞。先祖之风,宏不敢忘,唯有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以报国家。些许微末政绩,乃分内之事,不敢当大司马如此赞誉。”
诸葛瞻点了点头,直接切入主题:“我观你履历与政绩,才学品行,皆堪大用。县丞之位,恐难尽你所长。大司马府如今事务繁杂,正值用人之际,需得刚正明敏之士,协理机要,纠察得失。不知你可愿入我府中,任参军一职,助我一臂之力?”
大司马府参军!这虽非朝廷显官,却是距离权力核心最近的职位之一,能参与机要,接触帝国最高层面的决策过程,是无数官员梦寐以求的历练之所,更是通往更高阶官的快车道。尤其还是由大司马亲自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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