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此刻已俨然成为北伐的核心枢纽。大司马府前身,如今的骠骑将军霍弋的行辕内,气氛肃然而凝重。
霍弋端坐主位,虽鬓角已染霜色,但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堂下肃立的诸将。他的左侧,是右马恒与后赵柒,这两位骑兵主将眼神炽热,浑身都散发着渴望沙场建功的躁动;右侧,则是一些沉稳的将领和姜维的老部属。
“报——!”一名斥候风尘仆仆闯入,单膝跪地,声音洪亮,“陈元参军遣使来报,我军已攻克潼关!”
堂中顿时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众将脸上大多露出振奋之色。潼关,这座扼守关中与中原咽喉的天下雄关,竟如此迅速地被拿下,无疑是一个开门红。
霍弋脸上却不见太多喜色,只是微微颔首,沉声道:“详细报来。”
使者上前,呈上军报,并口述详情。原来,陈元率部抵达潼关后,并未急于强攻。他深知潼关天险,强攻必然损失惨重。他先是命部队在关外多立营寨,广布旗帜,日夜擂鼓,做出大军云集、长期围困的架势,迷惑守军。
与此同时,他亲自带着少数亲卫,沿着潼关两侧的山岭仔细勘察。他并非纯粹的武夫,早年在大汉书院苦读,涉猎甚广,舆地、工巧皆有钻研。数日勘察,他于潼关南侧一段较为陡峭,但晋军防守相对薄弱的崖壁处,找到了突破口。
是夜,陈元挑选军中善于攀援的精锐士卒三百人,趁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缘壁而上。他自己竟也亲自参与,手持精铁短凿,身先士卒。这队奇兵如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潼关南侧城墙之上,迅速打开缺口。与此同时,关下的汉军主力看见信号,立刻发起猛攻,火把齐明,喊杀震天。
关内晋军被这内外夹击打懵了,尤其是那支仿佛从天而降的奇兵,在其年轻的统帅带领下,直扑关楼,试图斩杀守关主将。晋军守将仓促应战,指挥失措,关内顿时大乱。经一夜血战,至天明时分,汉军旗帜终于插上了潼关城头。陈元入关后,立即张榜安民,修缮城防,并亲自撰写奏报,向长安和成都报捷。
使者描述陈元亲自攀岩时,语气中充满了敬佩。众将闻之,亦暗自点头。这位科举出身的年轻将领,不仅有谋略,更有胆魄,绝非纸上谈兵之辈。
霍弋听完,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但随即问道:“陈元所部伤亡如何?”
“回将军,因智取成功,我军伤亡仅八百余人,歼敌两千,俘获三千余。”
“善。”霍弋这才真正舒展了眉头,“令陈元谨守潼关,深沟高垒,防备洛阳方向的反扑。另,将缴获军械、粮秣数目详细造册上报。”
“诺!”
使者刚退下不久,又一骑快马驰入长安,带来的是武关方面的消息。这一次,气氛明显沉重了许多。
“报——赵渊参军攻击武关受挫,暂退兵十里下寨!”
霍弋目光一凝:“讲。”
武关方面,赵渊的进军起初也颇为顺利。他同样采取了稳扎稳打的策略,先扫清外围,大军进逼关下。与陈元不同,赵渊更倾向于以正合。他仔细观察武关地势后,决定采取声东击西之策。先以部分兵力大张旗鼓,佯攻关楼正面,吸引守军注意力,同时暗中调动主力,准备突击地势稍缓的东侧关墙。
然而,武关守将异常谨慎,并未被赵渊的佯动完全迷惑,在东西两线都布置了重兵。当赵渊的主力发起突击时,遭遇了晋军的顽强抵抗。晋军凭借关墙之利,滚木礌石如雨而下,箭矢密集如蝗。赵渊亲自督战,汉军将士奋勇争先,数次登上城头,皆被晋军以血肉之躯硬生生顶了回来。
激战持续了大半日,汉军伤亡渐增,攻势受挫。赵渊见士卒疲惫,强攻难以奏效,果断下令鸣金收兵,后退十里,立下坚固营寨,与武关形成对峙之势。在撤军过程中,他亲自断后,指挥部属井然有序,未给晋军任何可乘之机。退守营寨后,他立即清点伤亡,安抚士卒,并派出大量斥候,更细致地探查武关周边地形,寻找新的破敌之策。他在军报中并未推诿责任,直言己方准备不足,低估了守军决心,请求霍弋给予时间,定会再寻战机。
听完武关战报,堂下诸将神色各异。马恒按捺不住,猛地抱拳,声若洪钟:“霍将军!潼关已下,武关受挫,正是用骑兵之时!末将愿与赵柒将军各引铁骑,东出潼关,或南下武关,以雷霆之势,必能摧垮晋军防线!”
赵柒虽未说话,但灼灼的目光也投向了霍弋,显然抱有同样的想法。他们麾下的骑兵,装备了刚刚量产配备的马蹄铁与双边金属马镫,经过数月强化训练,正是人如虎、马如龙,渴望着在广阔的平原上纵横驰骋,建立不世之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霍弋身上。
霍弋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目光扫过跃跃欲试的马恒和赵柒,缓缓摇头,声音沉稳如山:“时机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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