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有叛徒,据点被毁,柳文渊……被劫!”
玄影暗卫用生命传递出的最后信息,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霍云庭与苏婉婉的心头,瞬间冻结了屋内刚刚升腾起的些许暖意,只余下刺骨的寒意弥漫四肢百骸。
霍云庭身形如电,悄无声息地推开窗户,身影化作一道残影,如同落叶掠过长空,瞬息间便抵达那匍匐的身影旁。月光如练,洒在暗卫残破的身躯上——他浑身布满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几乎浸透了玄色夜行衣,凝固成暗褐色的血痂。唯有一双眼睛兀自圆睁,瞳孔中倒映着夜空的寒星,带着不甘的怒焰与最后的警示,至死未曾瞑目。
霍云庭俯身,指尖飞快地在他身上检查,除了一枚刻着玄影标记的青铜令牌外,再无其他信物与线索。他沉着脸,伸出手,轻轻为暗卫合上双眼,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这逝去的忠魂。随后,他迅速将尸体隐匿于院角假山的缝隙之中,用枯枝败叶掩盖,整套动作快如闪电,只在夜色中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黑影。
当他再次回到屋内时,周身已萦绕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风暴,仿佛下一秒便会轰然爆发。
“人已经死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与震怒,“是玄影丙字队的精英,擅长潜行追踪,曾多次执行绝密任务。他能拼死突围到此,传递的消息……恐怕不假。”
苏婉婉的心瞬间沉至谷底。玄影是霍云庭耗费心血打造的核心隐秘力量,成员皆是百里挑一的忠勇之士,竟也出现了叛徒?而且,连关押柳文渊的绝密据点都被精准摧毁,人也被劫走!这意味着他们手中最重要的活口与线索彻底断绝,更意味着幽冥司对他们的行动计划了如指掌,甚至可能……那只隐藏的毒蛇,就潜伏在他们身边!
“叛徒……会是谁?”苏婉婉声音发紧,指尖冰凉。是玄影内部的核心成员?还是这皇陵苑囿里,他们视作“自己人”的某一个?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噬心,让她不寒而栗。
霍云庭眼神冰冷如刀,缓缓扫过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要穿透那巍峨高墙与层层守卫,揪出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能知晓柳文渊关押之地,且能精准摧毁据点、劫走活口的,范围绝不宽泛。要么是玄影核心层,要么……就是知晓我们全盘计划的极少数人。”
这个“极少数人”,无疑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此刻被困苑囿内的苏家核心,甚至可能是……刚刚被救回、尚未完全脱离险境的苏明远身边,早已被幽冥司渗透!
信任的基石,在这一刻,裂开了一道细微却致命的裂痕,弥漫着猜忌的阴霾。
接下来的几日,皇陵苑囿内的气氛变得愈发微妙而压抑,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霍云庭表面上依旧每日“静思己过”,按时向皇宫递上请安折子,言辞恭顺,仿佛全然接受了被圈禁的命运,以此麻痹外界的视线。暗地里,他与苏婉婉的警惕却提到了极致。他不再轻易与苏临渊、苏子画商讨核心机密,绘制皇陵地形图的动作也愈发隐秘,只在深夜无人时悄然进行;苏婉婉则暂停了在父兄饮食中添加灵泉与灵果汁液,生怕一丝一毫的异常,都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与危险。
苏天佑和苏明远也察觉到了这无声的变化,他们虽不知具体缘由,但久经风浪的直觉让他们选择了沉默与配合——平日里少言寡语,暗中却更加留意苑囿内所有人的动向,哪怕是端茶送水的杂役,都难逃他们锐利的目光。
这种无处不在的猜疑与提防,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沉重的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月光如练,倾泻在古老的银杏枝头,筛下细碎的银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泛着柔和的光泽。夜风吹过,卷起几片枯黄的银杏叶,在空中打着旋儿,如同他们此刻纷乱却又渐渐归拢的心事。
苏婉婉望着天边那轮孤月,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带着难以言说的疲惫:“云庭,你说这世上,是不是连最亲近的人,都可能藏着不为人知的心思?” 她想起玄影的叛徒,想起那被毁的据点,想起柳文渊被劫,心中便像压着一块巨石,“我们步步谨慎,却还是被人钻了空子。如今困在这皇陵之中,前路是明枪暗箭,身边是疑影重重,我竟有些分不清,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霍云庭沉默着,指尖轻轻摩挲着她微凉的手背,那触感细腻而真实,是这混沌世事中唯一的笃定。他抬眼望向她,月光照亮她眼底的迷茫,像迷路的小鹿,让他心头一软。
“婉婉,” 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在寂静的夜里缓缓流淌,“人心隔肚皮,世事多诡谲。这世上的确有背叛,有算计,有锦上添花的趋炎附势,也有落井下石的阴狠毒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墙外巡逻的禁军身影,语气添了几分沉凝,“玄影是我一手建立,成员皆是我精挑细选,我曾以为他们是我最坚固的盾,却未料盾牌之下,竟藏着毒蛇的獠牙。据点被毁,文渊被劫,这每一笔账,都锥心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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