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厚重的云层吞噬,太虚观废墟笼罩在诡异的昏暗中。苏晴蹲在一块断裂的石碑前,手指轻触上面模糊的刻痕。玄素融入她体内后,这些三百年前的文字突然变得清晰可读:
心之所向,剑之所指。七镜问心,方见真我。
入口在这里。她拂去石碑底部的苔藓,露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凹槽。没有犹豫,她咬破食指将血滴入凹槽。血液渗入石缝的瞬间,地面传来沉闷的机关转动声。
三丈外的空地上,一块青石板缓缓下沉,露出向下的阶梯。阴冷的风从地道口涌出,带着陈腐的气息和某种说不清的腥甜。
林易的紫霄剑已经出鞘,剑锋在黑暗中泛着微光:我先下。
一起。苏晴拉住他的手腕。黑丝纹路从她指尖蔓延,很快在林易皮肤表面形成一层薄膜,玄素说这样能避开大部分机关。
阶梯陡峭狭窄,石壁上长满发光的苔藓,提供微弱的照明。越往下走,空气越潮湿,墙壁上凝结的水珠不时滴落,在寂静中发出清晰的声。
走了约莫一刻钟,阶梯尽头出现一扇青铜门。门上没有锁,而是七个排列成北斗形状的凹槽,每个凹槽形状各异。
七镜问心...林易轻声道,看来需要钥匙。
苏晴手腕上的黑丝突然活跃起来,分出一缕探向最上面的凹槽。不可思议的是,黑丝在凹槽中自动变形,完美契合了那个星形轮廓。
心魔引就是钥匙。她恍然大悟,七个凹槽对应七种心魔。
随着七个凹槽被依次填满,青铜门无声滑开。门后的空间豁然开朗——是个圆形大殿,殿顶镶嵌着无数夜明珠,组成周天星斗。大殿中央有个太极图案,周围均匀分布着七面等人高的铜镜,每面镜框上刻着不同的字。
喜、怒、忧、思、悲、恐、惊。林易念出镜框上的字,七情对应七种心魔。
他刚踏进大殿,身后的青铜门就轰然关闭。与此同时,第一面喜之镜亮起柔和的黄光,镜面如水波荡漾,映出无数欢笑的画面。
看来要一关关过了。苏晴走向铜镜,黑丝纹路已经蔓延到她脖颈,小心幻...
话未说完,镜中突然射出一道黄光将她笼罩。苏晴的身影瞬间消失,镜面上却多出一个人影——她站在某个喜庆的宴席中,周围都是笑脸。
苏晴!林易冲向铜镜,却被无形屏障弹开。
镜中的苏晴似乎听不见他的呼喊。她困惑地环顾四周,场景突然变换——这次是药铺后院,几个孩童围着她说说笑笑。其中一个女孩仰着脸喊她,场景温馨得令人心碎。
是幻境。林易强迫自己冷静,必须破掉执念才能出来。
他仔细观察镜中变化,发现每当苏晴想要触碰那些笑脸时,画面就会扭曲。试了几次后,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站在原地闭上眼睛。黑丝纹路从她衣领下探出,在面前组成一个字。
喜为贪,贪生执。她轻声念道,声音竟从镜外传来,不贪不执,方见本心。
话音刚落,镜面应声碎裂。苏晴从虚空中跌出,被林易一把接住。她额头布满细汗,但眼神清明。
太容易动情就会陷在里面。她喘着气说,那些笑脸...都是我想留住却留不住的。
第二面怒之镜不等他们休息就亮起红光。这次林易抢先一步站到镜前:轮到我了。
红光吞没他的瞬间,苏晴看到镜中浮现出太虚观的场景——年轻的林易跪在血泊中,怀里抱着个紫瞳女子的尸体。女子面容模糊,但胸口插着的分明是清霜剑!
鲁青璇...苏晴捂住嘴。这是林易记忆中最痛的画面,也是他愤怒的根源。
镜中的林易仰天怒吼,紫霄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幻境开始崩塌,但就在即将成功时,场景突然切换——这次是苏晴奄奄一息地躺在他怀里!
现实中的林易浑身颤抖,显然陷入了更深层的愤怒。
苏晴不假思索地将手按在镜面上。黑丝纹路如蛛网般蔓延开来,强行侵入镜中世界。她看到幻境里的自己突然睁开眼睛,对林易说了什么。下一刻,整个镜面炸裂成千万片!
林易跌坐在地,脸色惨白:你...你对我说了什么?
看看你手中的剑苏晴扶他起来,那是唯一能刺破幻境的提示。
接下来的忧之镜思之镜相对容易。苏晴在忧之镜中看到药铺被毁,却因体内玄素的记忆提醒而识破幻象;林易在思之镜里陷入无穷推演,最终靠紫霄剑的共鸣脱困。
但第五面悲之镜让两人都吃了苦头。镜光笼罩的瞬间,他们被拉入同一个幻境——三百年前的道统之争现场。太虚祖师被自己的弟子围攻,玄素被玄冥子一剑穿心。最残酷的是,他们能感受到每一个濒死者的悲痛,却无力改变什么。
这不是幻境...苏晴跪在地上,黑丝纹路已经覆盖了她半边脸,是记忆。玄素最痛的记忆。
林易的紫霄剑插在地上,勉强支撑着身体:必须...找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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