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小小的注射器,在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反射着一点冰冷的、致命的寒芒。
针尖里,那透明的液体,像毒蛇的唾液,预示着一场无声的、无法反抗的死亡。
“你……你疯了!”小兰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变得尖锐,“你知唔知你喺度做乜嘢?!血祭……血祭根本就唔系咁样用嘅!笔记上写住,强行举行仪式,会……会造成‘幽界’能量嘅反噬!到时,整个城寨,都会被扯入空间乱流,彻底毁灭!”
“毁灭?”阿姨笑了,那笑容,温和依旧,但眼底,却透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彻底的疯狂,“呢个肮脏嘅、食人嘅地方,早就应该毁灭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在梦呓,却又重得,像一块块墓碑,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个仔,就死喺呢度。小兰你阿爸,都死喺呢度。仲有无数嘅人,好似蝼蚁一样,喺呢度苟延残喘,然后,无声无息地死去。”
“咁样嘅地方,留住,又有咩意思?”
“只要……只要能让阿豪返嚟。”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个装着第六枚碎片的木盒,眼神里,充满了病态的、执拗的母爱,“就算要用呢个城寨里所有嘅人,嚟陪葬,我都喺所不惜。”
她彻底疯了。
被丧子之痛和无尽的仇恨,逼到了理智的悬崖之外。
她那看似缜密、掌控一切的计划,从始至-终,都不是为了权力,也不是为了复仇。那只是她为了实现这个最终的、疯狂的愿望,而精心搭建起来的、华丽的舞台。
“彪哥。”她没有再看小兰和张烨,只是淡淡地,对着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下达了命令,“按住佢哋。”
刀疤彪的身体,微微一僵。
他看着阿姨那张平静到可怕的脸,又看了看屋里那个断了一臂、却依旧眼神锐利如刀的男人,和那个浑身颤抖、却死死护在男人身前的女孩。
他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挣扎。
“阿姨……”他艰难地开口,“阿豪佢……已经死了。”
“我知道。”阿姨点了点头,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所以,我要佢返嚟。”
“但系……”
“嗯?”阿姨的眉头,微微一蹙。仅仅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让整个地下室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刀疤彪沉默了。
他缓缓地,朝着张烨和小兰,走了过来。他那张布满刀疤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但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忠诚。
或许,不是对眼前这个已经疯了的女人忠诚。而是对他记忆中,那个曾经在码头,与他并肩作战、替他挡过刀的兄弟,阿豪,最后的一点……交代。
“对唔住了。”他走到两人面前,低声说道。
然后,他伸出了那双铁钳般的手。
小兰死死地护在张烨身前,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张烨靠在椅子上,他那条唯一能动的左臂,肌肉,已经绷紧到了极限。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真正的绝境。
然而,就在刀疤彪的手,即将按住他们的瞬间——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利刃入肉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地下室里,响了起来。
刀疤彪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
只见,在他的胸口,一截闪烁着幽绿色寒芒的、如同骨刺般的尖刃,从他的后心,????而出,上面,还沾着温热的、鲜红的血液。
他难以置信地,回过头。
只见,在他身后,那个他一直以为,只是个被吓坏了的、无助的女孩——小兰,此刻,正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冰冷而又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而她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只覆盖着细密青色鳞片的、指尖长出了三寸长幽绿色骨刺的……利爪!
那根致命的骨刺,正是从她的指尖,延伸出来的!
“你……”
刀疤彪的眼睛,瞪得滚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吐出了一口鲜血。
然后,他那高大的、如同山峦般的身躯,轰然,向前倒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
这个在城寨里,以狠辣和忠诚闻名的双花红棍,就以这样一种荒诞的、戏剧性的方式,死在了他一直试图保护的、女孩的手中。
地下室里,陷入了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寂静。
阿姨那张始终挂着温和笑容的脸,第一次,彻底凝固了。
张烨也彻底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缓缓站起身,右手还保持着利爪形态、指尖的骨刺上还在滴着血的女孩,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了。
“你……你唔系人?”(你……你不是人?)
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我系人。”小兰转过头,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此刻,闪烁着妖异的、令人心悸的幽绿色光芒,“但,我都系‘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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