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料港西侧码头，晨雾弥漫，水气氤氲。
随着最后一批装载胡椒、丁香、肉豆蔻的货船驶入港口，大明商队在南洋的第一阶段采买计划，终于宣告完成。
我站在堆积如山的木箱与麻袋中，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实感——这是帝国实质性的扩张，不再是朝贡仪式与地图描摹，而是白银换货物、武装护通道、使节交谈判的真实世界。
“林晟，香料总量清点完毕了吗？”文吏杜兴从帐中匆匆走来，手中还拿着一张竹纸账册。
“前三船货装完，第四船已过七成。”我应道，“不过……本地的胡椒数量似乎比预期少了许多。”
“那是葡人撤退前刻意焚毁的。”杜兴眉头紧锁，“临走前，他们封了几个仓库，还引爆了一座火药库，造成不少损失。”
“他们在断我们后路。”我低声说。
“但也断了他们的商路。”他叹了口气，“这一仗虽胜，可南洋贸易已彻底乱局。”
我点点头。
就在昨夜，郑和与南洋诸港使节签下互市协议，香料港将作为大明驻南洋的首港，三分之一货物按明制征税，两成利润归属本地王室，其余交由香料行分销。而我，林晟，奉命留港三月，整顿香料税道、监督商路安全。
可就在今晨，南洋风向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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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公！”我冲进军议帐中，气喘吁吁，“新消息，来自东海——琉球使者求援。”
郑和倚在案前，神色肃然：“讲。”
“琉球传来密函。”我展开信件，“倭寇横行，已攻陷那霸以北村镇，并抢掠琉球王府货仓。琉球王中山世子亲笔，请我大明出兵援助。”
帐内众将文吏顿时骚动。
“倭寇猖獗至此？”
“琉球非我朝属地，出兵是否合规？”
“若贸然用兵，恐引朝廷责难……”
郑和却沉默片刻，轻声问我：“林晟，你怎么看？”
我压下情绪，斟酌道：“若放任不管，琉球或彻底落入倭寇与葡人之手，成为他们的海上跳板。可若我们出兵，也必须步步设防——琉球一战，非仅保藩属，更是对帝国边海控制力的宣示。”
郑和微微点头，眸中透出寒光：“我会回南京上奏，请陛下赐旨援琉。”
我一惊：“您要亲回中土？”
“是。”他轻叹，“南洋初定，我需亲自交账述职，方能名正言顺推进第二阶段部署。”
“第二阶段？”我心头一紧，“还有哪里？”
“东海之后，是西洋。”郑和肃然起身，目光望向舱门外翻滚的海浪。
“林晟，我命你暂掌香料港三月，期间稳住香料价，清剿残敌，安抚商贾。若我三月不归，你自行联络太子港与三佛齐，另行布置海防。”
我一震：“是，属下谨遵将令！”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郑和口中那个真正的“海上天朝”蓝图，远不止南洋数港——他要的是帝国以海为廊、以港为据、以舰为锋，织出一张庞大的商战、海防与文化交织之网。
大明的海权，不再是浮在朝贡册页上的幻影，而是一条条真实的海道、一座座实打实的商港、一艘艘握有战意的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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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郑和率天启号、飞鲸号、南巡三舰北返琉球线，携王诏密函、护军三百、金银三十箱，正式踏上“琉球援战”。
而我，则立于香料港高台，目送大旗远去。
夜里，我在灯下研墨，提笔写下：
＞ “南洋既成，东海风起。援琉未必为战，更是问鼎海权的第一声号角。大明的大航海时代，正在开启另一幕。”
——林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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