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料港的晨雾未散,信鸽便已再度飞起。占城表态归顺不过一日,三佛齐便发来急信,邀请大明使节入内城议商。
“他们终于坐不住了。”我站在天启号甲板上,看着那封信纸上娟秀的爪哇文翻译。
郑和点头,目光如炬:“三佛齐向来自视为南洋宗主,此番看我先下香料港、再得占城,既惊又惧。”
我深知他的意思。三佛齐国土辽阔,掌控苏门答腊要道,一旦归附,南洋商道便等于贯通。但他们心高气傲,不会轻易低头。
“他们约我们入城,是真的想议盟,还是设局?”我皱眉。
郑和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缓缓将手中棋子落在象棋盘上的“中炮”位置:“先下手为强,但不入敌局。”
他转向我:“你率小队先入三佛齐,查虚实。我随后压舰靠岸,以防万一。”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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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我随李默、赵掌舵以及几名译使、护卫组成的小使团,乘快艇入三佛齐河口。沿岸水榭楼阁林立,一派繁华,渔船、商舶络绎不绝。城门上悬着象牙雕的金牌:“天佑三佛”,两侧兵士持矛而立。
刚进城,就有一位年约三旬的男子迎上来,身着蓝金织锦长衫,腰悬玉佩,目光机敏。
“在下玛哈迪,三佛齐二王子,奉父王之命迎大明使节。”他说着,用不太标准但流利的中原话拱手行礼。
“林晟,大明使团贸易使。”我也还礼。
玛哈迪殷勤安排住处、饮食、翻译一应俱全,但我很快察觉,这份热情之下,藏着浓浓试探。
当晚设宴,三佛齐王却并未现身,仅由几位亲贵代为接待。我留心听了他们的言语,表面上谈风月商贸,骨子里却句句在探我虚实。
“听说大明最近在香料港得了不少战利品?”
“香料港税收,可有人情分账?”
“贵使是大明重臣?还是商人出身?”
我一一以礼相待,话说得不多,心却越发警觉。
宴散之后,我在宫中回廊闲步,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极低的呼唤:“林使……”
我转头,只见一名身着粗布的老仆站在暗影中,递来一封折好的密信。
“是……一位旧识托我交给您的。”他说完转身就走,身影隐入黑暗。
我回房悄悄展开信纸,上面只两行爪哇古文,译为大明话便是:
> “三佛齐王谋与葡人通约,欲设夹击之局。慎入议堂。”
落款是“阿弥沙”。
我眼神一凛。这名字我记得——正是三佛齐前王时的宰辅,早年曾在广州为使,识汉文、懂明制,后因政变被贬,如今竟还活着,并暗中助我!
我立刻召集李默、赵掌舵等人密议。
“若三佛齐真与葡人通约,便不是议盟,而是设局。咱们这一行,极有可能被软禁,甚至……被换作人质。”
“要撤?”李默握着刀柄。
“不撤。”我摇头,“但我们得先布局。”
我当即分三人持密信前往天启号、香料港、占城,同时安排译使借“买香料”之名在城中活动,绘制宫殿图、守卫位置、逃生路径。
万一出事,至少能从内部撑到舰队来援。
此后两日,三佛齐始终未安排正式议事,只一味拖延,反复宴饮。我心知,这说明他们仍在观望——也许还没等来葡人的回应,也许在评估我们的“胆量”。
第三日清晨,玛哈迪王子忽然现身,带来口谕:
“三佛齐王愿明日与大明使节正式议商,请林使移步王殿。”
我知道,这局,要正式登台了。
我看着那雕龙纹案上的折扇,缓缓展开,上书四字——
> “以谋制胜。”
我对李默等人点头:“明日登殿,必须带火铳、刀具藏于礼匣之下。你我入殿,其余人分守三处出口。若动手,半刻之内突围。”
李默沉声道:“明白。”
这一战,不是打在海上,也不是城头,而是在人心之间。
三佛齐是否真正归明,全看明日殿上一局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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