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务所那间用作核心会议的房间里,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粗糙的木桌中央摊开着埃莉诺·晨星整理的关于农田区事件的报告,旁边还放着罗伊队长补充的目击陈述。德索莱特·卡斯尔坐在主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扫过围坐的几位伙伴——阿尔德里克·斯通、埃莉诺·晨星,以及被紧急叫来的布兰恩·火砧。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德索莱特·卡斯尔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一位自称伊索尔德·路尔的精灵,使用了一种非同寻常的魔法,暂时封住了那道裂隙。罗伊确认,她的行动避免了更严重的伤亡。现在,我们需要决定如何对待这位不速之客。”
阿尔德里克·斯通首先开口,他魁梧的身躯坐得笔直,眉头紧锁,如同两块风化的岩石。“我亲眼见过战场上各种诡异的把戏,但以血为引的魔法……”他摇了摇头,语气沉重,“那力量带着不祥的气息,德索莱特。战士的直觉告诉我,依赖这种力量如同拥抱毒蛇,不知何时就会被反噬。她的来历不明,目的不明。赤痕精灵的名声在边境并不好,疯狂与危险常是她们的标签。我建议严密监视,在完全确认其意图前,保持距离。”
他的话语代表了最直接的警惕,源于战场上培养出的、对未知威胁的本能反应。
埃莉诺·晨星接着发言,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条理清晰,如同她起草的法律条文。“阿尔德里克队长的担忧不无道理。风险控制是我们的首要原则之一。”她翻开《秩序之章》,指尖轻点空白的书页,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伊索尔德·路尔的出现过于巧合,正好在魔潮异象频发、我们急需魔法知识之时。她的魔法体系与我们认知的任何流派都不同,其稳定性和长期影响无法评估。根据罗伊的报告和镇民的反馈,她的存在本身就可能引发恐慌和社会秩序的动荡。我认为,可以提供有限的、临时性的协助请求,但必须设立明确的界限和监控机制,给予她有限的信任和权限。”
她的分析基于逻辑和秩序,将伊索尔德·路尔视为一个需要谨慎管理的变量,而非可以立刻接纳的盟友。
“界限?监控?我的老天!”布兰恩·火砧洪亮的声音几乎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矮人工程师双眼放光,布满老茧的手掌激动地拍在桌子上,震得报告纸都跳了一下。“你们只看到血?我看到的是那个符文!老天爷,那是多么精妙绝伦的能量引导结构!它强行束缚了混沌魔力,一种我们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控制的力量!”
他猛地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踱步,挥舞着粗壮的手臂,仿佛在空气中描绘着那个深红符文的轨迹。“我们的蒸汽锤很棒,我们的矿车也很棒!但它们对付不了从地里蹦出来的魔力裂隙!我们缺的就是这个——理解并控制这些该死的异常能量的方法!那个精灵,伊索尔德·路尔,她掌握着我们没有的知识!也许是危险的知识,但绝对是关键的知识!我们不能因为害怕就把它关在门外!想想看,如果能将那种符文结构,哪怕只是其中一点点原理,与我的火纹晶能量核心结合……”
布兰恩·火砧的声音因兴奋而有些颤抖,他的思维已经跳跃到了魔导工学那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对他而言,伊索尔德·路尔代表的不是威胁,而是一座亟待挖掘的知识宝库,是解决当前困境乃至推动技术飞跃的关键钥匙。
德索莱特·卡斯尔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任何一方。他能感受到阿尔德里克·斯通那份沉甸甸的、源于守护职责的担忧,也能理解埃莉诺·晨星力求稳妥、规避风险的责任感,更被布兰恩·火砧眼中那簇对未知领域充满渴望的火焰所触动。他们都没有错,只是立场和视角不同。
“阿尔德里克,”德索莱特·卡斯尔看向前骑士,“你的警惕是为了保护小镇,我明白。埃莉诺,你的谨慎是为了维持秩序,这至关重要。布兰恩,你对知识的渴求,是为了让我们拥有应对未来挑战的能力,这同样不可或缺。”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三人,最终定格在窗外那片刚刚经历过灾难的天空。“但我们面临的敌人,已经不再是地精,不再是霍姆男爵的私兵,甚至不仅仅是潜在的亡灵威胁。魔潮是笼罩整个世界的阴影,是规则层面的紊乱。那道裂隙,那些异变的动植物,都在告诉我们,常规的手段已经不够用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那是经历过流放与绝境,亲手从废墟中建立起希望之人所独有的力量。
“伊索尔德·路尔确实是一个未知数。她的魔法令人不安,她的目的需要探查。但她在危机时刻选择了出手相助,这是事实。她声称追寻‘稳定的魔法环境’,无论真假,这至少提供了一个对话的基础。更重要的是,她展现了我们急需的能力——直接干预混沌魔力。”
他停顿了一下,让话语的重量沉入每个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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